齊戚沒多大反應, 他的喉嚨還沒調養回來, 依然嘶啞:“多謝主子讚賞。”
綠茶覺得,人家能成為霸主不是沒有原因的。
現在的齊戚在宮裡人眼裡就是個惹了長安公主的怪胎倒黴蛋。
人人避之。
齊戚倒還處之自然。
就是董嬤嬤一直瞧著齊戚不順眼, 挑著空,就跟綠茶說, 要快點把齊戚趕出去,說男女有彆雲雲。
禦花園向來是一個玩鬨的好地方, 不設茶會也能撲撲蝴蝶,唱歌,彈曲。
表現才藝的大多是年輕的妃子貴人。
玩鬨的就是皇子皇女,還有他們的侍讀。
“我瞧著你的日子舒坦的很。”楚綠馨還惦記著, 綠茶上次拿她與商人作比之氣,但凡是見她一麵就要刺上一句。
“我自然是比你舒坦的。”綠茶的身體並不是很好, 有些愛美的人已經穿上了單薄的春衫,她還比常人多穿兩層, “聽說六皇姐十分愚鈍惹的太傅不悅,被罰抄了兩個時辰的書。”
“你!”楚月馨真討厭她這個皇妹,牙尖嘴利的非一般人, 她氣的跺腳,餘光卻瞟到了一旁的齊戚,忽然就來了主意, “你還真是喜歡齊王殿下, 日日不相離, 不如就去請了父皇的恩準, 也好歹讓你們明正言順。”
她說著勾著唇,得意非凡。
綠茶都太好意思欺負她,但是這些話傳出去可對她名聲不大好。
雖然她本來名聲就不好。
“此話詫異,我跟他不過是主仆之情,六皇姐都想些什麼?”她說著,睜大眼睛,越發顯得無辜可憐。
楚綠馨氣紅了臉,這是擺明了說她思春了,她就算是在跋扈,臉皮子也淺,更何況這裡還有其他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她咬了咬牙,想放狠話,可是腦子裡一片空,隻得呐呐的說了句:“你一定會後悔的。”
她說完轉身就走,脊背還是挺的筆直,像一隻鬥敗了的孔雀。
她母妃說了,即使敗了,也要保持應有的榮光。
平常跟楚綠馨交好的人也跟了上去,輕言細語的安撫著什麼。
在一邊的楚綠音眸光微閃,真是不想攪和進去,隻是現在除去她,也沒人能化解這尷尬的局麵,她隻得向前兩步:“隻是件小事,大家無需放在心上。”
她雖然帶笑,氣度依然帶著一點強硬。
其他人也都散開,在這裡再觸到這幾位小主子的黴頭可不好說。
隔著錦鯉湖,另一處的涼亭裡麵,有幾位身姿挺拔的少年郎。
“本宮看那邊熱鬨。”說話的正是大皇子,他正處在想要一展報負的時候,拉攏些人也是必要的。
“臣下也覺得。”說話的是當朝大將軍之子,單和歌,說是虎父無犬子,他卻生的一副風流相,紫玉錦袍,手裡拿著一副的扇子,不倫不類的樣子。
楚明文把目光放向從來就一直在進食的祁風:“祁風,你怎麼看?”
他上次偶遇祁風,經過一番交談,簡直驚為天人。
然而他們屬於敵對國,對這麼個質子,他雖然不信任,但是也不介意與之交往。
若是真的發生政變,那也隻能怪時事不好,不能怪他心狠。
祁風連忙喝了口茶水,把肚子裡的糕點咽下去,恭敬道:“殿下,臣私認為公主們天真爛漫,善良賢德。”
楚明文聞言勾起了唇角,起了兩分壞心思,這祁風他是看不透,身居高處,卻隻注重口腹之欲,實在怪栽:“既然子封你這麼認為,不如去拜會一麵?”
祁風,字子封。
單和歌眯起了眼角,眼尾後挑,活像隻狐狸,他也樂的看熱鬨,也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素聞長安公主脾性甚好,祁兄莫不去拜上一拜?”
綠茶要是知道他們三個在這裡拿她開涮,非要把他們都踹進湖裡。
但是她沒有千裡眼,也沒有順風耳,直到祁風端端正正的走到她麵前,她才意識到,他過來時找她的。
不著痕跡的看了湖對麵一眼,果不其然的看向另外兩人往這邊望著。
“長安公主安。”祁風最近搭上了大皇子的船,太監再不敢克扣他的膳食,因此他過的很是舒心,麵上也是見人就帶三分笑。
綠茶把杯子合攏,遞給一邊的齊戚,微微抬高下巴,顯得十分矜貴,並且傲慢:“何事?”
齊戚在接杯子的時候,不小心觸到了她的手指,溫涼。
然而他並不關心,隻是取下身上帶著的錦囊,取出一枚果片,泡了杯新茶。
“遠遠望見公主,便想上來請安。”祁風說話不緩不急,克製有禮。
綠茶哼笑了聲,本來想順手把茶杯砸到他身上,但是齊戚泡的茶味道向來上佳,手藝活極好,她有些不舍,想了想:“齊戚。”
齊戚的眼睛狹長,灰暗,身上氣勢沉沉,活像一個老頭子:“殿下。”
綠茶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
齊戚依然配合,離的近的,幾乎能感覺到她的呼吸。
氣息濕潤,還帶著一點果香,“齊戚,你想不想當奸逆?”
齊戚耳朵很敏感,幾乎是瞬間就紅了,微微發燙,估計是生理上的不適一直牽扯到心裡,他側過頭,對上了一雙帶笑的眼睛,依然看起來濕漉漉的,無辜可憐,也同樣的惡劣。
齊戚心底有無法形容的感覺。
有人問他要不要當奸逆。
他想現在他沒權利拒絕,所以,他答應了:“遵命。”
綠茶糾正了他,直視著他的雙眼:“齊戚,我這不是命令呀。”
齊戚知道她是長安公主的時候,有過稍許驚訝,這和他記憶裡不是一個人。
更加鮮活,明豔,也讓他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殺死她的欲望。
不是折磨,就是想掐斷她的脖子,就隻是想看著她掙紮著窒息。
然而這個時候,他有了彆的欲望,那就是,答應她。
他笑了笑,虎牙若隱若現,估計是因為不常笑的原因,笑容還帶著兩分羞澀,竟然看起來十分乾淨:“殿下,我想。”
祁風離的大至有兩三米,他沒聽清他們說的什麼,隻覺得背後一涼,他預感向來精準,剛想告退,就見了一小少年,或許用男童來形容更準確些。
齊戚:“公主殿下想要賞花。”
男童,很瘦,病態的瘦,眉目陰沉,很不討喜,祁風不知道長安公主為何要留他在身邊,聽說還救了他兩次性命:“此處花甚多。”
齊戚指了指荷塘:“殿下想要那朵花。”
祁風已經懂了,他是不可能推脫的,他也是坦然,闊步走到欄杆處:“我看池塘中央荷花甚好,不如我去采來獻於殿下。”
齊戚也看了過去,池塘中央生了一朵荷花,玉立亭亭,他應該答應的,竟然神使鬼差的拒絕了:“殿下甚喜荷葉。”
此話說出口,齊戚也是一怔。
祁風隻覺得這長安公主,有些怪癖,也沒多想,徑直跳了進去,遊的時候還慶幸他會水,不然這件事肯定不能善了了。
齊戚回到了綠茶身邊,無波無瀾,正經的樣子。
綠茶挑眉:“你讓他跳湖自儘?”
齊戚不笑的時候就像個小老頭:“公主殿下甚喜荷葉。”
這算是給了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