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接過荷燈, 指尖一涼。
冰冷的湖水,連著荷燈都跟冰鎮過一樣,裡麵的短蠟幾乎已經燃儘,荷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裡麵燈芯搖曳。
齊戚這才爬了出來,身上濕淋淋的往下滴著水,他沒理:“殿下。”
綠茶應了聲,一抬頭,剛好對上齊戚的眼睛, 他們離的很近, 幾乎撞到一起,齊戚眉眼帶著兩分病態,唇角卻意外的鮮紅,少年的五官已經初具棱角,可預見他以後的俊美。
他聲線微涼, 眼睛卻炙熱, 糅合在一起,扣人心弦。
綠茶真覺得她的心臟在跳了,稍微有些不自然的抿了抿唇:“離我遠些。”
齊戚往後推了兩步。
綠茶這才注意到他一直在發抖:“你不冷?”
齊戚的衣服已經全貼在身上,脊背很直:“冷。”
綠茶看著他, 帶著疑惑:“你還不回去?”
齊戚:“許久沒見殿下, 甚是想念。”
綠茶臉紅了紅, 眸光卻越發顯得晶亮, 似乎有些害羞, 然而:“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說想念。”
齊戚撲通跪下了,雙膝磕在青石板上,特彆響:“冒犯了。”
他的確沒資格,一個無權無勢,朝夕不保的質子。
綠茶看著他的發頂,把手裡的東西隨意丟進去,荷燈側著落水,很快沉了下去,不見一點蹤影:“你的確該死,不過我今兒心情好,饒了你這一回。”
齊戚看著她的白綢鞋麵:“謝殿下。”
綠茶沒看齊戚,她望向了不遠處的小橋,剛好對上一個人的目光,她頓了頓,做了個口型。
楚明文看清了。
她說的是,“皇兄好。”
單和歌也在一邊,他用扇子在逗錦鯉湖的魚:“你說這魚整天都做些什麼?”,若是沒日沒夜的遊水,豈不寂寞死。
過了會,他沒聽到回應,就扭過頭去看楚明文,順著他的視線,看見了……
楚明文思考了下,還是決定過去。
但願是他多想了,不能每次都避著十皇妹。
單和歌覺得自己不該跟上去的,皇家的事情知道的多了對他沒一點好處,但是,好奇心總是要害死貓。
他收起了扇子,也很騷包的走了過去。
楚明文站定:“皇妹安。”
綠茶有些詫異,因為她跟楚明文不怎麼熟,但是人家都問好了她總不能當沒看見:“皇兄安。”
楚明文見她似乎有些雀躍,更是覺得微澀,便轉了話題,這也是他想問的:“他怎麼在這?”
若不是大火燒壽安宮這件事鬨太大,恐怖他不會在記得這個小質子。
綠茶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越發的蒼白,便打發了一句:“你下去吧。”
齊戚暫時還沒有忤逆她的意思,就順從的離開了,隻不過腿似乎有些僵硬,走起來微跛。
綠茶皺了皺眉,他們沒什麼苦愁深恨,就是攪和成這樣了。
楚明文見她有些失神,也不在多問,隻是邀請了一下:“不如,一同走走?”
綠茶也沒事,抬了抬下巴:“走吧。”
楚明文失笑:“我見皇妹氣色好了很多。”
單和歌放慢了步子,他是不想跟這個長安公主有任何牽扯的,雖然他生了一副風流相,但相貌可是爹媽給的,他最怕麻煩。
他們一路走著,也是說說笑笑,竟然有兩分祥和,在後宮中實在難得。
齊戚並沒有走多遠,他盯著兩個人的背影,神情不定。
隻不過一身長衫,在夜色中也是相當不打眼。
——————————
皇子皇女,五歲應該尚書房念書的。
綠茶先前不願意去,熙帝也說讓她緩一年,但是今年她就得去了。
古代也是講究雞鳴時早起讀書的。
綠茶有起床氣,被硬叫起來的時候,一直沉著臉,宮人們也是戰戰兢兢。
董嬤嬤溫聲勸道:“主子不必太憂心,太傅對公主們要求並不十分嚴格,隻要不出錯,是罰不到的。”
綠茶覺得這是虐待,她才多大,天不亮就要起床,即便是聽到董嬤嬤如此言道,依然是皺著包子臉。
董嬤嬤一直覺得自家主子純良可愛,見此,未免心肝化上一化:“主子不如去往皇上求個恩寵。”
綠茶懨懨的甩了袖子,由著宮女給她梳妝:“先彆吵我,等明日再說罷。”
董嬤嬤見她已經閉上了眼睛,也不在多言,隻是囑咐廚房快些把準備好膳食。
尚書房還挺熱鬨。
因為熙帝的恩準,除去皇子皇女在此讀書外,三品以上的大臣的子女也可在這裡念書。
一間寬敞的屋子裡,天色還沒亮,因為老師並沒有來,都沒在念書,聚成一團在講話。
大多是臣子女圍著皇子女在轉。
除去特彆不受寵的皇子皇女。
熙帝並不長情,唯一的長情都給了曦妃,宮裡的新人一波又一波的進來,失去的恩寵,也就混個溫飽而已。
向來都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綠茶大致掃了一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看見了齊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