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戰功赫赫的男人，無視了粉衣女子的眼神，隻是轉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那裡有他的戰友，真正出生入死的夥伴。
他之前若是真的那麼說了，才是真的對不起他們。武陵不顧旁人的眼光，對著自己的戰友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戰友們忽然收到了自家大將軍的大禮，都有些愣怔。不過他們都是隨性之人，不在乎這些虛名。
武陵被那些喝的醉醺醺的人們扶了起來，手裡還被塞進一杯新倒好的美酒，他的眼眶濕了。
...
宴會結束後，武陵將自家戰友們一個個送上了馬車，這還是他難得的伺候彆人呢，不過若是他們，那也甘願。
湘妃一直在偷看他，見他一直都不離開，也特地以不勝酒力頭暈為借口留到了最後。
待武陵送完最後一個副將後，轉頭就看到了那個女人，她還是那個樣子，一點都沒變。
“表哥，你現在方便嗎？純兒有些話想說與你聽。”湘妃小名純兒，這也是武陵一直以來對她的稱呼。
“湘妃娘娘有什麼話，直說就好。”現在看著這張臉，心裡已經沒了悸動，他的表現也就變得平常了起來。
這是在正殿門口，哪怕沒了多少賓客，下人也是不少的。要說些悄悄話，終歸不是個好地方。
“...那我們移駕去禦花園可好？”湘妃記得那禦花園的牡丹園最是隱蔽，而且現在天色也不算早，黃昏時節。
他同意了，有些事情必須要有個結尾，對方需要，他更需要。
兩人一前一後去了禦花園，雖然也有些下人看到了，但是這兩個人他們都惹不起，隻好默不作聲。
二人來到了那間涼亭背後的假山前，這裡說話最方便。
“要說什麼你就快說吧，我還有事要趕緊回府。”將軍府半月前才修葺完成，還有些細節要處理乾淨。
湘妃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已經絕了情，雙眸含淚：“表哥，你真的已經不喜歡純兒了嗎？哪怕我們不能在一起，也不至於連陌生人都不如啊。”
武陵看到她的眼淚，竟有些釋然：“你我自然還是親人，隻是...喜歡？你現在可是皇上的人了，我又怎敢。”
這句話在湘妃聽來，還有那麼一線希望。
“你不敢，我不是自願進宮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純兒心中還是有你的，隻是礙於身份不便明說罷了。”
“你是否自願入宮的，對於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湘妃娘娘如今貴為四妃之一，言行舉止還是小心為妙。
畢竟這宮中不比外頭，說錯一個字都會傳出去，到時候尚書大人的處境如何，我可不會去顧問。”
湘妃大驚：“你是在威脅我嗎？！”雖說她並不怕這些閒言碎語，但是那樣的後果也無力承擔。
“是不是威脅，那要看你怎麼做了。”他如今的身份完全沒必要怕她，這麼多年的奮鬥終究還是自己的。
湘妃深深看了他一眼，甩袖走了。
武陵見她離去的背影，緩緩的鬆了口氣。他的背上已經有些汗濕，隻為了阻止自己想要質問的衝動。
殷閒雲睜開眼從藤椅上坐起身來，就看到那個健壯的身影：“你是在後悔剛剛沒有留住她嗎？”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武陵渾身都緊繃了起來：“什麼人？！”他的反應就像是一頭獵豹，完全可以乘其不備一口咬下。
殷閒雲卻不怕他，悠然自得的從假山後麵走了出來。這個人...不得不說，他的樣貌讓武陵眼前一震。
“你什麼時候在這兒的？”武陵轉過身正對著他，右腳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這是他慣有的防禦動作。
這人現身的時機太過巧妙，叫他不得不防。
可是那人卻絲毫不緊張，依舊固執的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武陵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開口：“不是後悔沒有留住她，而是後悔沒有早點醒悟過來。”
那人又問：“醒悟？難道你之前有做過傷人傷己的事情嗎？”
武陵愣了一下，回想起從前，搖頭：“傷人傷己...倒也沒有那樣的事情。”他不會允許那樣的事發生。
“那你滿意現在的一切嗎？還是說，現在的一切並不是你想要的。”
現在的一切...不，這正是他想要的。可以為國效力，可以和自己的戰友們一起享受著勝利的愉悅。
殷閒雲看他的樣子就知道答案了：“那既然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又沒有失去什麼，又哪來的醒悟？”
武陵混沌的眼睛變得清亮，是啊，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戰友、榮譽、自由。這不是醒悟，這分明是感悟。
“多謝...？！”等武陵想清楚的時候，那人卻不見了，就連躺在一邊的藤椅也一並消失了。
以他的耳力和功夫，不可能有人能夠如此悄無聲息的在他麵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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