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靳啟玄正拿著一本《醫者心經》看得正起勁。
“皇上, 這天也黑了, 您還是趕緊休息了吧。這書就彆看了...”皇上最近怎麼就迷上了醫書呢, 這看也看不懂。
靳啟玄手上翻過一頁：“不用, 你先去外麵候著, 我再看一會兒。”
李安閉了嘴：“哎, 奴才退下了。”
誰想到, 他還沒離了這養心殿呢, 那大門口就聽見了女人的哭訴聲：“皇上！求您放過董家，放過衛嫻的家人吧！”
董衛嫻心痛難耐, 她寧願沒了滿身的榮華富貴, 也要家人平安。
常秀見不得自家小姐這樣委屈的樣子, 也跟著跪了下來：“求皇上見見我家娘娘吧，我家老爺他是冤枉的！”
“堂堂的貴妃娘娘, 跪在殿前哭喊不止，像什麼樣子。”靳啟玄神色冷峻，小心的合上了書本, 讓李安帶她們進來。
李安心裡苦悶啊, 他依旨走到門口，望著董貴妃不同往日的可憐模樣：“娘娘，皇上讓您進去呢。”
董衛嫻破涕為笑，難得好聲的回了一句：“多謝李公公！”這人啊，也隻有到了這個時候，才會願意放下身段。
李安在她身後搖了搖頭。
常秀攙著自家娘娘走了進去, 她二話沒說又跟著跪了下來，沒有什麼事比自家娘娘更重要了。
“皇上，衛嫻求您放過臣妾的母家吧，爹爹他並沒有做對不起您的事啊！”董衛嫻隻知道爹爹的脾氣是不好，但是她董家世代忠心於皇家，不可能做出謀逆一事。
靳啟玄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心裡沒有絲毫波動：“你說你爹沒有做對不起朕的事？你深居宮中還有很多都不知道。”
董衛嫻匍匐著跪行幾步，抱住他的腿：“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他賄賂了商機大臣，將那些賑災銀兩都克扣了下來。”
靳啟玄冷哼：“既然你都明白，為什麼還要朕放過他一馬？你可知，這賑災銀兩被克扣的事，他做過不止一次了！”
董衛嫻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銀兩不夠，讓爹爹直接拿出去就好了，為什麼要將他革職，還要發配了他呢？這是要爹爹的命啊！”
皇上一把將茶幾上的涼茶掃落在地，大嗬：“你爹爹的命是命，朕的千萬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董貴妃被他的怒火叱責，嚇呆了。
“你可知道，就光是這一年的賑災糧，他拿走了多少？”靳啟玄一向以為她隻是不明白局勢，怎的變成了視人命如草芥的地步。
董衛嫻愣愣的看著他，聽到那個數字：“光是四次賑災，他一個人就拿掉了整整五千萬兩黃金！”
她不敢相信的癱坐在地上，嘴裡喃喃：“五千萬兩...黃金...”這是她這輩子都沒聽到的天文數字。
靳啟玄看著她身上穿的珠光寶綠的就氣：“不隻是他，連同右相、刑部尚書等等那些個老臣！也在幫著周旋欺騙朕。”
“倘若，朕沒有暗中派人盯著他，會知道原來朕一向推心置腹的人，居然心裡隻想著掏空國庫？！”
靳啟玄的心裡也不好受，他雖然早有準備，可是聽到確切的數字時，心中也是震顫。
這就是陪他穩固朝綱的重臣，是不是太久沒有發怒，這些人把他當成沒有脾氣的小貓了！
董衛嫻已經說不出話了，她雙手捂住臉頰，眼淚從指縫中流了出來。
靳啟玄也沒想到那些人從一開始就抱著這樣的心思，果然，半路打出來的天下終歸是不夠穩固。
“你回去吧，你爹爹的事與你無關，你照樣還是朕的貴妃...”他也就不提，那賑災糧中有一部分被偷送進承乾宮的事了。
“...多謝皇上，到了現在還知道顧著臣妾的性命。”她的嘴唇乾裂蒼白，眼中滿是空茫。這個樣子看得常秀眼淚止不住的流。
“娘娘，我們回去吧...”這件事情已經沒了轉換的餘地了，她們走投無路了。
“臣妾...呃！...臣妾告退...”從前驕傲美麗的董衛嫻，竟連路都走不了了，剛起來的時候甚至差點歪倒。
“娘娘...”常秀心疼她，趕緊托住她的手肘。
龍椅上的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看著那個紅衣女子慢步離開。
“李安，你跟著去看看，可彆出了什麼事。”他拿起了手邊的書繼續看著，隻有這樣他才能靜心。
“是...”到了這個時候，李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開國時腳踏鮮血的元和帝從未改變，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估計要經曆一次大清洗了。
...
步履蹣跚的女子，臉色蒼白的走在宮牆內，她的侍女常秀滿臉擔心的看著：“娘娘，咱們趕緊回去吧。”
董衛嫻輕輕推開了她，扯出一抹笑：“我想在外麵好好看看，你就在後麵跟著吧。”
常秀可不敢放任她隨意走動：“那我就跟著您，您...可彆做什麼傻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