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傳來一陣劇烈地跳動,瑟瑟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靜靜地過了一會兒,視線才漸漸清晰。
夢中的畫麵已經散去,瑟瑟卻忘不了他最後的那個眼神,像是一潭死水,陰寒冰冷,還未走近就讓人覺得這潭水定然是極冷極深的,若是不小心掉進去,便會被拖入無底深淵。
這樣的眼神怎麼會出現在端容的眼中呢?瑟瑟記得他的眼睛,那是一片水光瀲灩的清澈湖麵,有時還會拚命地撒落星光,生怕他那雙眼睛不夠閃瞎人眼。
若說這是她胡思亂想做的夢,那未免也太真實了些。
瑟瑟躺在床上把腦海中的畫麵細細地捋順,這時半死不活的係統突然出了聲,她這才確定她看到的那些並不是夢。
忍了又忍,瑟瑟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快報廢了?”
全讓她一個人瞎折騰,萬一不小心把小命折騰沒了呢?
回答瑟瑟的是呲呲的聲響。
“……”
不光沒用,還裝聾子,她這什麼手氣呀!
瑟瑟再次感歎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更不要指望一個快報廢的小係統,它都這樣了,還難為它做什麼?放過它就是放過自己。
梁弈答應要帶她去看花燈,兩個小丫鬟比她還積極,這個給她找衣服,那個給她配首飾,瑟瑟坐在梳妝台前任由她們打扮。
“姑娘你真美。”一個小丫鬟看著瑟瑟怔了一下。
瑟瑟望向鏡子裡略施薄妝,眉眼如畫的女子,她彎了彎朱唇,眼波流轉,粉頸微仰,“美麼?”
兩個小丫鬟非常捧場地點頭。
瑟瑟抬起素手挽了一下烏黑的發絲,美才好,最好能把人迷得色授魂與、如醉如癡。
不枉費瑟瑟精心地打扮,梁弈看到她的時候,眼睛都移不開了。
瑟瑟臉生紅暈,側了側身子,避開他的視線,如玉的耳垂上戴了一隻水滴狀的紅色耳墜,隨著她的動作,耳墜輕輕搖晃了起來,映著粉白的頸子,搖曳生姿,彆有媚態。
“殿下。”瑟瑟輕聲喚了他一下,梁弈方如夢初醒。
他走到瑟瑟麵前,目光落在她點了口脂的朱唇上,她的唇色本就透著淡淡的輕紅,這會兒點上口脂更是嬌豔欲滴。
梁弈的眼神變得幽暗,他低下了頭,似要去吻她的唇。
瑟瑟撇開了頭,梁弈的唇滑過細膩的雪膚。
“殿下!”瑟瑟捂著臉往後退了幾步,抬起眼眸瞪了他一眼。
“今日上妝了?”梁弈的聲音暗啞了一些。
瑟瑟咬了咬唇,細細的手指纏著手帕道:“不是說要出去麼?”
話音一頓,她抬起泛著盈盈秋波的眼眸,“不好看?”
“好看。”好看到想把她藏起來。
聽到這話,瑟瑟抿著唇笑了一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道:“我們快走吧。”
輕輕的力道讓梁弈低頭看去,柔嫩的玉手捏著他的衣袖,帶著一種親昵和眷戀,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親近他。
似乎意識到自己這一舉動的不妥,瑟瑟嗖的一下收回了手,直接把手藏進了袖子裡。
梁弈的眼中流露出笑意,他一瞬不瞬地看著瑟瑟,越是被他這樣瞅著,瑟瑟的臉就越紅,最後她羞惱地說道:“殿下還走不走了?”
被她凶巴巴地吼了,梁弈不氣不惱,反而笑著去握她的手,瑟瑟用力抽了幾下,他握得更緊了。
“殿下這是在做什麼?”
“外麵人多,走散了就不好了。”
聽起來好有道理。
個屁!
瑟瑟心中一堵,乖乖任他牽著。
今夜確實熱鬨,到處張燈結彩,燈火通明。
到了外麵不用梁弈多說,瑟瑟自己先抓緊了他的手。
他挑眉看去,瑟瑟低聲道:“人的確多。”
惹得梁弈朗笑了起來,“可要我握緊些?”
瑟瑟抿了抿唇,“嗯。”
梁弈把她的手裹緊,眼神中有些複雜。
雖然與端容有約定,但他卻不想把人送出去了,一想到她會在彆的男人懷裡極儘媚態,便壓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小時候被養在李妃身邊,那女人把他當狗一樣對待,讓他跪在地上給惠陽當馬騎,那種羞憤欲絕的感覺他永遠都不會忘記,他曾寄希望於父皇,盼著他能替他做主,誰知父皇即使看到了也視如無睹。
從那一刻,他的心裡便生出了一種渴望,為了那個目標,他為自己戴上了一層層麵具,漸漸地他也忘了自己本來的樣子。
他付出了這麼多,怎麼甘心功虧一簣。
然而在她的事情上,他突然有了猶豫和動搖。
梁弈看向瑟瑟。
她戴著帷帽,似乎嫌礙事了,抬起手撩了起來,露出一張玉顏仙姿,下巴尖尖,紅唇潤澤,黑白分明的眼眸轉來轉去,看上去頗有興致。
她一掀開帷帽就有人朝她看了過來,梁弈皺了一下眉,目光向四周一掃,給她把帷帽放了下去。
“誒。”瑟瑟不滿地抬手去撩,“我看不清。”
梁弈按住她的手,“我們去樓上看,到時候再摘了如何?”
“不要,在樓上沒意思。”瑟瑟放下了手,算是妥協了。
梁弈不願當君子,他也做不了君子,既然如此,做一個真小人倒是自在許多。
拋開了憂慮,他整個人都輕快了。
瑟瑟察覺到他的不同,隔著薄紗瞟了他一眼。
身後有侍衛隔著一段距離跟著。
瑟瑟忽然開口問道:“殿下,您帶銀子了麼?”
聞弦音而知雅意,梁弈這人很上道,他笑道:“想要什麼?”
“我花您一點兒銀子,您不會心疼吧?”瑟瑟如此說道。
梁弈十分豪爽,“不會。”
瑟瑟湊近他,撥開一道縫隙,忽然對他笑了一下,如畫的眉眼瞬間鮮活靈動,她柔聲道:“那就先謝過殿下了。”
被瑟瑟的笑容所蠱惑的梁弈,還不清楚她口中所說的“一點兒銀子”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