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進巷口,高懸的紅燈籠被吹得輕輕搖晃,朦朧的暖光溫柔地照在地上,仿佛落了一層霜雪。
瑟瑟埋在他的懷裡,溫暖的體溫傳了過來,將嚴寒隔絕在外。
依然是熟悉的幽蘭香氣,瑟瑟摟上他的脖子,深深地吸了一下,喃喃道:“端容。”
“嗯。”端容的眼尾泛紅,手臂收緊了些,似要將她融入骨血。
瑟瑟纖細的腰肢被他勒得緊緊的,都快喘不上氣了,她的鼻尖蹭到他頸間的肌膚,淡淡的幽蘭香氣在炙熱的體溫下變得濃鬱,像是微風吹過溪邊盛開的蘭草,送來清雅的香氣。
指尖在他的頸後輕點了幾下,瑟瑟輕聲道:“鬆鬆手,太緊了。”
端容收斂了情緒,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能再見到她,他已經很知足了。
深深地看了瑟瑟一眼,端容握緊瑟瑟的手道:“跟我來。”
他牽著她穿過幽深的小巷,身後的喧囂熱鬨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
冷風從耳邊刮過,吹得耳朵發疼。
走了好一會兒,一輛馬車出現在瑟瑟的視線中。
王平把手揣進袖子裡取暖,眼睛卻四處張望,甫一看到他們的身影,一雙眼睛瞬間亮了,嘴角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
“公子,您可算來了!”王平看向瑟瑟,眼中有些好奇,原來這就是公子要找的人啊。
瑟瑟不知道王平,王平卻聽過瑟瑟的名字,就因為這事,他差點沒了命。
王平為人機靈,又懂的看人臉色,他剛去伺候端容的時候,端容那會兒的狀態很不好,眼神冰冷,看人時如同在看死物,王平心裡一顫一顫的,伺候得愈發小心。
時日久了,王平也就不那麼心驚膽戰了,相比那些動輒打罵的主子,這位顯然要好伺候多了,有時候王平還覺得公子對他挺好的。
有一天晚上,他忽然聽到公子在喊著什麼,他走近了才發現公子是在做夢,嘴裡念著什麼瑟瑟。第二日他無意中提了一嘴,就是這麼隨口一說,他的小命差點交代了,他敢肯定公子那時對他動了殺心,王平冷汗直冒,以為自己要沒命了。
最後公子雖沒對他做什麼,但王平心裡可算是記住了,那個名字是提都不能提的。
從那之後,公子再也沒喊過那個名字。
王平倒是從其他人的口中聽說了一些事情,這才知道他是戳到公子的痛處了。
天氣寒冷,又是奔跑又是疾走,瑟瑟的身上出了微汗,粉頰透出薄紅,也不知是凍的還是熱的。
出了汗更不能吹風,端容給瑟瑟把鬥篷的係緊,扶著她上了馬車。
端容想了想,又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了下來,裹在了她的腿上。
瑟瑟縮了縮雙腿,“我不冷,你快穿上。”
“現在不冷,待會兒就冷了。”端容把大氅罩在了瑟瑟的腿上,頓了一下,又用係帶纏了一圈。
瑟瑟低頭一看,很好,一條魚尾巴都讓他裹出來了。
抬腿甩了一下尾巴,瑟瑟抬頭看向他,“你覺得合適麼?”
端容點頭,“很合適。”
一點風都吹不到了,他相當滿意。
哪裡合適了?
瑟瑟伸手去解他係的扣,端容抓住她的手,看著她說道:“銀子我已經給你備好了,就在這個包袱裡,雖然不能讓你錦衣玉食,但也能衣食無憂。趁他們還沒追上來,我讓王平帶你出城,你……”
越聽越不對勁,瑟瑟打斷他的話,“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
沉默了一瞬,端容道:“我若跟你一起走,隻怕會連累你。”
她一個人或許可以順利離開,如果再加上他,惠陽公主那邊就不好應對了。他也想和她一起走,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想,但是他不能給她增加風險。
說完端容低下頭,起身就要下馬車。
他不能再看她,多看一眼他就舍不得走了。
“你站住!”他綁的那叫一個緊,瑟瑟邁不開腿,撐著身子站起來去拉他。
手往前夠了一下,沒拉住他的袖子,反而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帶。
一拉一扯間,瑟瑟的身子往前一傾,跌坐了下來,疼是不疼,就是姿勢太彆扭。
她手裡抓著腰帶不放,端容一時不知應該先去扶她,還是先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腰帶。
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去扶她,瑟瑟躲開他的手,抬頭看著他道:“你不走我也不走了!”
端容焦急不已,“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瑟瑟有意激他,“你是不是放不下千嬌百媚的公主殿下?我就知道,你早就移情彆戀了!”
端容急於為自己辯解,額頭生出了一層汗,“我沒有!我……”
“我知道你沒有。”
瑟瑟的一句話,讓端容心頭驟然一鬆。
她靠在他的懷裡,柔聲道:“端容,我們一起走。被抓到就被抓到,我們能過一日是一日,彆讓我自己孤零零的。”
瑟瑟想起夢中的場景,不想讓端容經曆那樣的事情,他的手上不該染血。
“端容你難道就不想我麼?”瑟瑟仰起粉頸看他。
“想。”日日夜夜都在想,端容擁她入懷,“我們一起走!”
瑟瑟揚起了笑容。
馬車動了起來。
端容忽然開口道:“瑟瑟。”
“嗯?”瑟瑟心情不錯地看向他,水潤的眼眸明亮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