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兒快跑,不要回頭!”
黑黝黝的天看不到一絲光亮,像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吞噬著夜色下一切。
一道模糊的影子奔跑在街道處,身後是熊熊大火,無數馬蹄聲忽然靠近,如潮水將影子團團包圍。
黑夜突然被撕開一道口子,大片光芒湧來。
床上的人猛地坐起來,額前冒著大片細汗,仿佛又做了噩夢,小臉煞白一片。
“待會郡主得去太後那請安,今日便不用去書院了。”
床幔忽然被人撩開,秦芮望著雨梅熟悉的麵孔頓了頓,好半響才點點頭。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是做噩夢,但秦芮也未放在心上,娘親說了,夢與現實都是相反的。
所以娘親和爹爹肯定能長命百歲。
用了早膳,秦夫人便牽著女兒前往壽康宮,太後特彆特愛這個外甥女,平日一旦生氣,隻要看見小丫頭就會氣消。
昨日朝廷有人提議讓長公主去戎狄和親,太後氣的一整日都未進食,便是皇上來探望也無用。
秦芮並非第一次看到皇帝,但她並不怎麼喜歡對方,可她也不是傻子,也知道皇帝和普通人不一樣,所以縱然再討厭,也會裝出喜歡的樣子。
此時那一襲明黃正坐在大殿上首,而內殿裡正進進出出不少太醫,因為太後的頭疾又犯了。
“臣婦叩見皇上。”秦夫人屈身行禮。
旁邊的小女孩也有模有樣的蹲了下來。
看著她不倫不類的模樣,上首的人眉宇一舒,小女孩梳著雙丫髻,生的玉雪可愛,一雙水靈靈的大眼任誰看了心頭一軟,雖然宮中公主不少,但的確沒有一個能像秦芮一般機靈討喜。
皇帝招招手,“芮芮過來。”
看了眼自己娘親,秦芮邁著小碎步走上前,然後定定的望著年逾四十的男人,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倒映出一張儒雅隨和麵孔,便是一旁的劉公公也被這小郡主給逗笑不已。
“近日去書院可還習慣?”皇帝溫聲道。
秦芮想說什麼,可最後突然用力搖搖頭,還死命擠紅了眼。
自幼她就明白一個道理,凡事先下手為強。
秦夫人皺皺眉,麵上露出一絲擔憂,似乎怕女兒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
她們皇上可遠不像看上去那麼溫和。
“哦?誰又惹了咱們小郡主?”皇帝眉梢微動。
抽了抽鼻子,秦芮沒能擠出眼淚,隻能委屈巴巴的控訴道:“十皇子昨天打了我,還揪我辮子,他還罵我野丫頭,爹爹都沒有打過人家。”
劉公公眉頭一跳,這兩個混世魔王怎麼又撞上了。
望著女孩可憐巴巴的模樣,皇帝失笑一聲,抬手摸了摸她小臉,“那你想怎麼樣?”
秦夫人急忙道:“芮兒年幼,口不擇言,皇上切莫放在心上。”
掃過恭敬嚴謹的秦夫人,皇帝神色未變,“秦愛卿為國奮勇殺敵,朕怎麼能讓芮兒受到一絲委屈?”
秦夫人手心一緊,低頭不語。
大殿中突然靜了下來,秦芮轉動著眼珠子沒有說話。
直到太醫從內殿中出來,上前躬身道:“回皇上,太後頭疾複發,且一日未曾進食有些虛弱,心病還需心藥醫,長久下去隻會越發嚴重。”
聞言,皇帝眉心一皺,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內殿,最終還是沒有踏進。
“母後身子不適,若能有芮兒陪伴一側,想必能舒心一二。”他沉吟道。
被點名的人隻是低頭揪著小手帕,她想去書院找衍哥哥放風箏。
秦夫人立馬點頭,“臣婦定會儘心伺候太後娘娘痊愈。”
那一襲明黃沒有多言,望了眼還不知事的女孩,便起身離去。
殿內瞬間空了一半,隻剩下壽康宮原本伺候的人,秦夫人臉色凝重,特彆是望著內殿中的太醫,也不禁歎口氣。
她如何能安慰太後,若是自己女兒被嫁到偏遠之地,她怕是會更為癲狂。
太後狀態特彆不好,尤其是看到秦芮後,立馬就想到了自己可憐的女兒,更是直接昏了過去。
壽康宮立馬又人仰馬翻,太醫們甚至用上了針灸。
在討好人上秦芮自有一套功夫,太後對她不錯,所以看到對方難受,她也跟著難受,更是不留餘力的裝乖賣巧。
整整五日都留在壽康宮侍疾,她也未曾再去書院,直到太後的病有所好轉,才偷偷摸摸跑去書院。
可是卻看到了讓她極其不爽的一幕。
學堂裡不知何時來了新人,清秀可人的女孩約莫十一二歲,依稀能看出日後的秀麗之姿,此時正坐在原本屬於她的位置。
“郡主,那是穆尚書嫡女,穆璿,是來給八公主做伴讀的。”雨梅低聲道。
少女坐在冷言寡語少年身邊沒有一絲不適,反而兩人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秦芮突然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叉著腰大步走過去,其他人看到這個小霸王紛紛躲避不及,都知道十皇子因為得罪朝陽郡主而被皇上打了板子,如今又有誰敢惹這位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