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圓形空間裡,關音出現在中央位置,沉默了有好幾分鐘,一動不動。
上一秒她還是‘橘咲’,叛逃出新選組之後不管身後,隻管前路。下一秒,隨著‘光輝’提示她考核完成,‘橘咲’就和她再也沒有關係了——雖然隻是45天的考核,但她覺得考核對考生的影響真的很大。
這讓她聯想到了那些總在自己的角色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演員,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方法派的演員都有出戲難的問題...最後往往需要看心理醫生。
儘量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關音將注意力重新放到了這次考核的結果上。
‘光輝’的聲音在圓形空間裡恰到好處地響起:“考核第二場完成,現在結算考試結果...完成度等級‘完美’,難度係數一級,得分三分,累計得分六分,不足以開啟序列,完畢。”
“獲得可帶出超凡造物‘青燈切’。”
“累積‘完美’評價兩次,可用於帶出‘青燈切’,考生‘阿喀琉斯’是否帶出‘青燈切’?”
關音想了想:“完美評價帶出超凡造物,是固定兩次完美評價換一件,還是根據不同情況,有不同的方式?”
“‘完美’評價兩次可帶出一件考生獲得的超凡造物。”
所以想要帶走超凡造物的前提已經很清楚了:
一、考生必須獲得所有權。
二、必須由‘光輝’提示是可以帶出的。
三、必須手頭有兩次‘完美’評價(之前用於兌換超凡造物之後,就不算了)。
關音想了想,又提出了一個疑問:“‘一件’超凡造物,這個‘一件’是怎麼定義的?”
這確實是個好問題,以她現在可以帶出的‘青燈切’為例,青燈切是可以拆成很多個部件的。刀鞘、刀柄、刀莖...關於‘一件’如果沒有一個恰當的定義的話,那她得到兩件可以帶出的超凡造物的話,是否可以嘗試著將其組合成一件,然後鑽光輝考試的漏子呢?
如果有這樣明顯的漏子,那不就成了‘願望是可以許三個願望’這樣的無限套娃了嗎?
“‘一件’就是‘一件’。”
解釋了就像沒解釋,但關音卻懂了。因為解釋這個的時候,‘光輝’並不是‘說’的,而更像是將信息直接傳遞到關音的意識裡。所以她知道這個‘一件’並不是語言文字範疇內的一個量詞,而是更接近神秘側定義的‘一件’。
神秘側的東西很多時候都是‘唯心’的,無法解釋,但在這方麵有天賦的人一下就能領會。
就比如神秘側要鍛造一把‘能切斷一切的刀’,看似沒有問題,但仔細想想,簡直處處都是槽點...切斷‘一切’的這個‘一切’,真的太寬泛了,先不說非物質的存在能不能切斷,隻說各種物質,這世上的物質根本沒有個準數吧!
而且‘切斷’這個說法也很值得商榷,究竟怎樣算切斷呢?最符合大眾定義的,去切個蘋果、切割一塊金屬,這都算切。那切斷一段緣分,切開一縷光線,這算切嗎?
換一個邏輯大師來,會糾結死的。但如果是神秘側的專家,根本不會想這些,他們對世界的理解就是不一樣的。
解決了這個疑惑之後,關音又將這次考核之後產生的種種疑問一個個提出。零零碎碎,事無巨細,等到問的差不多了,‘光輝’才出聲向她確認:
“考生‘阿喀琉斯’是否帶出‘青燈切’?”
“是。”關音沒有猶豫。就她所知的,在經曆考核的世界裡獲得可以帶出的超凡造物並不是多常見的事,而且這些超凡造物都能或多或少提供幫助,所以遇到了就不要遲疑,能帶出就帶出好了。
至於積攢下‘完美’評價,遇到更有用、更合心意的超凡造物再使用,那大可不必。因為光輝考試是有一定風險的,即使光輝本身並沒有要傷害考生的意圖...這種情況下,多一件有用的超凡造物,不隻是能提高任務完成率,很多時候也是真的能救命的!
考慮‘日後’的前提是,能活到那個時候。
關音已經向‘光輝’確認過了,現實世界裡的東西並不能帶入考核進行的世界,每次進入考核世界,考生都是身無長物的,唯獨從考核世界帶出的超凡造物可以像遊戲道具一樣儘情使用。
在關音確認的一瞬間,圓形的考試空間,一麵牆壁打開了一個小小空間。那把剛剛還被‘橘咲’握在手上,但隨著關音被傳送到考生空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青燈切’,正靜靜地躺在那裡。
關音拿起‘青燈切’,此時‘光輝’的提示音又響起。
“考生‘阿喀琉斯’,是否離開‘光輝’考生空間?”
“是。”
眼前一黑,關音就回到了自己位於白馬居的出租屋內。摁開手機,現在是九月七日京市時間午夜——她是九月六日中午十二點進入這次‘月考’的,正如光輝之前提示的,她要在考核世界度過45天,時間流速是30:1,也就是說,現實世界過了36個小時。
手機上的日期跳了一下,現在是九月八日了。
她請了兩天的假,所以她還有明天一整天時間調整自己——說實在的,45天的考核時間已經把她弄得錯亂了,她得梳理一下思緒,才能確定現實的45天前,發生了什麼。
打工、光輝、考核、青燈切、情報、橘咲...關音的腦海裡許多條信息在交錯,她想要理清楚這些,但越是想要理清,就越是迷迷糊糊的。在房間裡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味道裡,她進入到了沉沉的夢鄉。
再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鐘左右了。
感覺好久沒有睡這麼長了,關音呆坐在床上有幾分鐘,又遊魂一樣洗漱。一切都做完之後,隨便對付著泡了麥片粥、煮了雞蛋,就著白馬路上榨菜推車買的小菜吃了早飯。
做完這些之後,她終於能拿出床頭放著的‘青燈切’了——隨著她回歸現實世界,她決定帶出的青燈切也來到了現實世界。
輕輕抽出青燈切,關音承認,這是一把好刀,鋒利、趁手、堅韌...但她不太明白,它是怎麼歸類為超凡造物,還被‘光輝’承認,有被帶出的價值的。如果隻是鋒利的刀,工業社會不需要二十兩黃金(白河有告訴關音這把刀的價值),她可以得到更好的。
事實上,二十兩黃金的話,她可以請技藝高超的刀匠按照傳統工藝,結合現代冶金成果。打造出既有‘工匠精神’‘人文關懷’,又能在各項指標上都超過古代刀劍的作品。
在被提示‘青燈切’可以被帶出之後,關音也有研究過這把刀。但她也隻是覺得這把刀給她的感覺不一般,可具體怎麼不一般,她說不出來。之後在考生空間裡,她也有詢問‘光輝’,但光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說考生可以自行探索。
就憑關音的感覺來說,‘青燈切’讓關音覺得它是神秘側的,再聯係到‘考試周’中學到的東西——關音不再限製自己,而是發散自己的聯想能力,隨便自己漫無目的地思考。
對於一個‘半神’序列來說,很多時候直覺比邏輯推理有用...直覺是他們對外界的洞察,隻不過現階段他們還不能控製,所以隻能是‘直覺’。等到能夠控製了,就是所謂的‘先知先覺’了。
如同希臘神話中的普羅米修斯,就是眾所周知的‘先知先覺之神’。
隻是看著這把刀,她能想到什麼呢?想到這把刀的名字,青燈切?青燈鬼其實就是青行燈,是東瀛的一種妖怪——名字是最短的咒?這是陰陽師的說法吧。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都由自己的名字限製著,她是關音,所以隻會做‘關音’會做的事。
所以,‘青燈切’也隻會做‘青燈切’能做的事。
關音怔住了,眼睛看向明亮的刀光,她知道了...這是一把能斬殺超自然存在的刀。
妖怪、幽靈、魔物,總之就是被認為是邪惡的、不可捉摸的、誕生於人心幽暗處的那些存在,都可以被斬殺——當然,如果像之前那樣,被她拿來正常使用,那也是可以的。畢竟它本質上就是一把刀,怎樣使用,當然是關音這個主人說了算。
關音隱隱感覺到,也隻有自己能輕鬆駕馭它,怎樣使用都可以...對於其他人,特彆是普通人,這會是一把不折不扣的妖刀也說不定。
如果她猜的沒錯,這把刀會轉變為超凡造物,和她是有著脫不開的關係的。她記得這把刀剛剛到手的時候,光輝可沒有提示她可以帶出它。直到關音使用了它,這才是一切的開始。
她對於這把刀意義是不一樣的,就像是神明點化了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