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陸琢玉救他的次數越多,他的心裡就越恨。恨到夜不能寐,嫉妒到麵目全非。
“顧公子,我這裡沒有你的赤烏。”蘇寧瓔下了逐客令。
顧一清知道,昨天晚上是她。
她一定看到了。
昨夜,赤烏在這座院子上方徘徊許久,最後還是他給了靈石,才讓赤烏有了可乘之機。
可惜,失敗了。
能這樣輕鬆殺死赤烏的人,除了陸琢玉,在這座府宅內,顧一清根本就想不到第二個人。
因此,顧一清今日特意守著陸琢玉出門的時候來尋蘇寧瓔,卻沒想到她身上帶著傳音符。
“蘇姑娘,我可以解釋。”顧一清藏起了自己身上的戾氣,臉上露出笑來,那是陸琢玉同款笑容,相似到甚至連唇角的弧度都是一樣的。
可畫虎畫皮難畫骨,顧一清學的再像,他骨子裡依舊是個卑鄙小人。
“或許,顧公子應該去跟梁小姐解釋。”
顧一清臉上的笑容垮下來,他下意識攥緊了拳頭,“蘇小姐告訴瑜兒了?我們夫妻之間的事,關蘇小姐這個外人什麼事?”
顧一清終於暴露出了他的真麵目,他瞪著蘇寧瓔,像是要將她給生吞了。
顧一清其實長得還不錯,可現在,蘇寧瓔隻覺得他是如此的麵目可憎。
屋子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蘇寧瓔表麵鎮定,實際上緊張到藏在被褥下麵的腳趾都抓緊了。
她手指摩挲著傳音符,喝了一口茶潤嗓子,“如果我是顧公子,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去找自己的夫人負荊請罪,而不是站在這裡指責一位外人。”
顧一清也知道蘇寧瓔說的是對的。
他再次低頭看了一眼那張傳音符,最終,對於陸琢玉的恐懼讓他不甘心的選擇轉身離開。
蘇寧瓔繃著身體坐在那裡,直到五分鐘後,確定顧一清不會再回來了,她才緩慢動了動自己僵硬的指尖,露出那剩下一大半被撕壞的傳音符。
這種一次性消耗品,能不能讓陸琢玉再多給她畫一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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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寧瓔並沒有來得及將顧一清出軌這件事告訴梁倩瑜,最關鍵的是,就算她說了,梁倩瑜也未必相信,因為她沒有證據,所以她隻能讓顧一清自己去說。
若是從前,按照顧一清還算有點智商的腦子一定不會上她的當。
可今天不一樣,顧一清顯然是被情緒衝昏了頭腦,他太害怕失去彭城城主這個身份了。
他為之努力了半輩子的榮華富貴,金銀權勢,他怎麼舍得輕易放棄。
顧一清已經有好幾日沒來找梁倩瑜了,他確實是飄了。
接手彭城之後,他拿著城主令牌,出入各地處理公務,每個人看到他,都卑躬屈膝的叫他城主。不像從前,他隻能像狗一樣的跟在老城主身後,還要忍受那些人在背地裡喊他,贅婿。
他不能失去這一切。
他不願意再回到從前的日子。
他有多努力,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道他付出了多少!
男人一腳跨入院子,看到白琴,他陰著臉走過去,“白琴,蘇寧瓔來過嗎?”
白琴看到顧一清,趕忙行禮,雙眸盯著麵前的男人,麵頰微紅,語氣略有些激動,“沒有。”
“她身邊的那個丫鬟有來過嗎?”
白琴搖頭,身子朝顧一清的方向偏了偏,語氣輕柔下來,“今日沒有人來過。”
顧一清蹙眉沉思之際,尋畫打了厚氈出來,看到站在一處的白琴和新城主,趕忙又打了簾子回去,“小姐,姑爺來了。”
梁倩瑜正在看書,她臥在榻上,手中持卷,聽到尋畫的聲音。
“小姐,這白琴雖說是姑爺帶回來的,但也太黏姑爺了,奴婢都瞧見好幾次了,姑爺每次來都要先找她說話。”尋畫抱怨了一句,也在暗指白琴不規矩,可能存著彆的心思。
梁倩瑜起身的動作一頓。
當你開始懷疑,身邊的一切不對勁就都會呈現在你眼前。
從前,梁倩瑜被顧一清蒙蔽了心智,現在,她終於察覺到古怪之處。
“聽到在說什麼了嗎?”
“好像提到了蘇姑娘。”尋畫沒聽真切。
那邊,顧一清撩了簾子進來,白琴踮腳,正朝這處望呢。尋畫氣呼呼拉下簾子,擋住了白琴的視線。
白琴朝尋畫翻了一個白眼,自顧自走了。
屋內,顧一清看到梁倩瑜,一改在外麵的陰沉麵色,臉上擺出笑來,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昨夜我的赤烏不見了,瑜兒,你可瞧見了?”
梁倩瑜偏頭看他一眼,沒有說話,重新躺了回去。
自從上次口脂事件後,兩人就沒見過。若是從前,顧一清肯定會來哄她,可這次,“事務繁忙的城主大人”根本就沒有空來哄她這個“無理取鬨”的城主夫人了。
顧一清仿若沒有察覺到梁倩瑜的冷淡,他走過來,坐到她身邊,“身子如何了?”
梁倩瑜抬眸看他,突然開口,“蘇姑娘跟我說了一些話。”
顧一清的麵色瞬間就變了。
梁倩瑜盯著他,臉上神色不變,握著書卷的手卻驟然收緊。
“那是誣蔑!”顧一清沒繃住,“瑜兒,我與你夫妻一年,相識三年,你寧可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我嗎?”
梁倩瑜垂眸,完全無視了顧一清的憤怒,她淡淡道:“那你可願意用真言咒?”
顧一清當然不敢,他張了張嘴,唇角發顫。
“瑜兒,我,喝醉了酒,將秋燕當成你了……你相信我,隻是那麼一次……”顧一清一咬牙,直接就跪了下來,他跪在梁倩瑜麵前,眼眶泛紅。
看到顧一清的做派,梁倩瑜哪裡還有不懂的。她微微仰頭,忍住眼眶裡瞬間積聚起來的淚水。
“蘇姑娘什麼都沒跟我說。”
是她自己猜的。
一大早,她就聽說顧一清的赤烏丟了。
昨夜,聽說赤烏一直在府內徘徊,停在了蘇寧瓔的院子上麵。
方才,顧一清來之前,陸琢玉路過她的院子,給了她一片赤烏的羽毛,說,“我的小師妹膽子小,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讓恩佑連赤烏這樣的妖獸都放了出來。”
簡簡單單一句話,什麼都沒挑明,卻讓梁倩瑜瞬間明白了什麼。
因此,才有了這次的試探。
“瑜兒,你再給你一次機會,我會將表妹送得遠遠的。”顧一清急了。
“我初時也說讓你送她到莊子上去,那莊內奴仆上百,風景極好,又有豐腴靈氣,你卻說表妹自小無父無母,隨你一起長大,你將她視作你的親妹妹。”
梁倩瑜語氣很淡,可隻有尋畫知道,自家小姐這是氣到了極點,握著書卷的手都開始泛白了。
“你跟你的‘親妹妹’,就是這樣相處的嗎?”梁倩瑜看似溫和的目光落到顧一清臉上,卻像兩柄利刃,直直地戳過來。
顧一清依舊跪在那裡,他企圖去抓梁倩瑜的手,卻被她躲開。
“顧一清,我們和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