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寧瓔難得的沒有睡好。
這次她給自己做的心理建設沒起效果。
掛著兩個大大的青黑色眼圈,蘇寧瓔坐在梳妝台前,用手按了按自己的眼袋。
好明顯。
因為原身肌膚白,所以這黑眼圈就顯得尤為突出。
喪彪從墊子上滾起來,跑到她身邊扒拉她。
“乾什麼?”
喪彪說不了話,發出低低的嗚咽聲,聽起來可憐巴巴的。
大概是餓了吧。
可惜,蘇寧瓔也沒有吃的。
“找你爸爸去。”蘇寧瓔揮揮手,不給喪彪一口糧,典型的讓孩子“找媽媽”。
喪彪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然後自己推開門出去了。圓滾滾的身子一扭一扭的,像個雪團。
蘇寧瓔打了一個哈欠,趴在梳妝台前算日子。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距離她被陸琢玉送到鬼崖下麵跟那些死鬼相親相愛的日子已經沒有多久了。
正在蘇寧瓔惆悵間,“陸琢玉呢?”張氏不客氣地推門進來,嗓音尖銳到幾乎刺破耳膜,她一把拽起蘇寧瓔的胳膊,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瘋癲,“他把我兒弄到哪裡去了?”
張氏看著瘦,力氣卻很大。
蘇寧瓔被她直接從梳妝台前拽了起來。
胳膊很疼。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現在陸英傑大概已經到閻王殿了。
閻王問他,“你是怎麼來的啊?”
陸英傑說,“不知道啊,逛著逛著窯子就來了。”
而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張氏和陸趙田的死期也不遠了。
“在你後麵。”蘇寧瓔抬手指向張氏身後。
張氏扭頭,看到身後端著一碗小餛飩和一盤餃子的陸琢玉。
倒春寒的天,溫度下降的很快,蘇寧瓔又套上了自己的小棉襖,陸琢玉卻還是一襲袍衫,看起來顯得很單薄,卻將他頎長挺拔的身姿襯托的淋漓儘致。
陸琢玉的目光從張氏拽著蘇寧瓔的手上略過,表情一如既往的溫和,可張氏卻莫名感覺到了一股陰寒之意。
“大伯母,你弄疼瓔瓔了。”陸琢玉慢條斯理地放下手裡的碗盤,走到她與張氏中間,然後伸手,捏住張氏的胳膊。
陸琢玉看似動作溫柔,實際上從張氏齜牙咧嘴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他的力道絕對不小。陸琢玉是個精通醫理的人,他知道按哪裡能讓人疼。
顯然,張氏一定是被按到了某個穴位,胳膊又麻又疼,直接鬆開了蘇寧瓔。
“陸琢玉,你昨日跟英傑出去,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回來?”雖然疼,但兒子更重要,張氏繼續發癲。
陸英傑從前雖浪蕩,也有夜不歸宿的時候,但第二日總會回來要銀子花。今日卻一直都沒有回來,張氏擔心,想到昨天陸英傑跟他們提過的那件事,賣了陸琢玉換內城入場券。
難道是出事了?
看到陸琢玉出現
自己麵前,張氏終於意識到陸英傑的計劃大概是失敗了。
那麼他人呢?
“我兒呢?陸琢玉,你把我兒藏哪裡去了?”
“大伯母,堂弟丟了,你該找衙門。”
陸琢玉慢條斯理掀開蘇寧瓔的袖子,看了一眼她胳膊上被張氏抓出來的痕跡,眉頭皺起。
張氏力氣實在是大,蘇寧瓔的胳膊又細又白,被她那麼一抓,五個手指印子清清楚楚。
“好,你給我等著!”
張氏氣衝衝奔出去了,陸琢玉還在查看蘇寧瓔的胳膊。
“疼嗎?”他問。
“有點。”
說有點是謙虛了,張氏那把子力氣真不是蓋的,隻一會兒,蘇寧瓔就看到自己胳膊上的掐痕泛出淤青,並且迅速蔓延。
“出淤青了。”陸琢玉語氣略淡,按在她胳膊上的手指卻往她的淤青裡麵按。
這一下跟剛才張氏的力道不相上下,蘇寧瓔疼得叫喚一聲,整個人差點蹦起來,被陸琢玉按回去。
“彆動。”
“疼。”
這次是真的疼了。
“把淤青揉散了,才不會疼得更厲害。”你是醫生,你說了算。
蘇寧瓔擒著兩抹生理性淚水,被陸琢玉按著揉了好一會兒胳膊,再看過去時,她胳膊上的淤青果然被揉散了很多。
“差不多了。”陸琢玉收手,蘇寧瓔去了半身力氣,軟綿綿地趴在梳妝台前。
“過來用早膳。”
因為昨夜的噩夢,所以蘇寧瓔現在看到陸琢玉都帶上了濾鏡。
不是好的濾鏡,是壞的。
看看,這個男人腦袋上都長出惡魔角了。
“瓔瓔想吃餛飩還是餃子?”
你是想我先折斷你的四肢,還是先擰斷你的脖子?
蘇寧瓔瘋狂搖頭,“成年人都不選。”
那邊陸琢玉停頓了一下,“過來吃。”
蘇寧瓔,“……來了。”
-
餛飩和餃子都很好吃,蘇寧瓔各吃了一半,旁邊還搭配著陸琢玉自己調製的醬料。
更美味了。
聽說過年前,豬吃得最好。還會享受一下按摩,讓它在死前心情舒暢些,這樣肉質也能更好吃一點。
蘇寧瓔動了動自己的胳膊,再看一眼麵前的餛飩,覺得她現在跟豬的待遇一模一樣。
“不吃東西,在想什麼?”
“在想豬臨死前會經曆什麼。”蘇寧瓔十分惆悵。
陸琢玉沉默了一會兒後道:“等一會兒帶你去看。”
蘇寧瓔:???
-
用完早膳,陸琢玉居然真的帶蘇寧瓔去了屠宰場。
屠宰場裡到處都是血腥氣,蘇寧瓔看到那隻胖胖豬被綁在棒子上,四腳朝天,發出尖銳的殺豬聲。
“不看了,不看了,我們走吧。”蘇寧瓔扒拉著陸琢玉的袖子。
陸琢玉也沒有強求,買了一塊新鮮豬肉,就帶蘇寧瓔回去了。
“晚上給瓔瓔做紅燒肉。”
彆說紅燒豬肉了,現在就是紅燒龍肉她都提不起興趣。
本來昨天晚上就沒睡好,今天被陸琢玉帶著去看了殺豬,蘇寧瓔午睡的時候好不容易睡著,卻夢到自己被四腳朝天地綁著,身邊的陸琢玉變成了那個屠宰大漢。
上半身沒穿衣服,拿著一柄殺豬刀,磨刀霍霍向瓔瓔。
蘇寧瓔害怕的尖叫,然後發現自己發出的是豬叫,而且比豬更淒厲。
她被自己嚇醒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在自己的腦袋下麵。
太折磨人了。
蘇寧瓔開始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你看,豬遲早都是要死的,有的輕於鴻毛,有的重於泰山。
“瓔瓔,過來吃紅燒肉。”
“哦。”
你看,這就是重於泰山的紅燒肉。
陸琢玉做的紅燒肉是一絕,蘇寧瓔就著幾塊紅燒肉,卻吃了一碗飯。
吃得有點撐,蘇寧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滾。
肚子漲漲的疼,陸琢玉給她塞了一顆山楂丸。
吃了山楂丸,蘇寧瓔的肚子也沒有很舒服。
陸琢玉的手隔著鮫紗裙落到她的腹部,幫她消食。
蘇寧瓔眨了眨眼,不小心滾到了陸琢玉懷裡。
姿勢有些親密了,卻並不曖昧。
讓蘇寧瓔想起了自己抱流浪貓的時候,雖然流浪貓給抱,但很明顯,兩人看起來並不熟。
現在,她跟陸琢玉就處於這種狀態,看似很熟,實際上都藏著八百個心眼子。
“還難受嗎?”
“不難受了。”
蘇寧瓔從陸琢玉懷裡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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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氣不太好,蘇寧瓔不容易的睡了一個整覺,然後就聽到喪彪在外麵瘋狂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