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鹿帽下是一張克洛莉斯熟悉的、親切的臉, 臉上還有些疲倦,他的眼下有一圈淡青色的痕跡。
克洛莉斯驚喜地捂住了嘴, 她還以為這位先生不會來參加達西先生的婚宴。
福爾摩斯的臉上帶著淡然的微笑,陽光落在他的眼睛裡,他認為眼前的女孩一點兒都沒說錯,哈福德郡的天氣的確要比倫敦出色很多,他的眼睛下緣有一些細細的紅血絲,他已經很疲倦了,但是人卻依然如同一棵樹一樣挺立著, 他總是站得很筆直, 他沒有換參加婚禮的禮服, 而是穿著一件淺色的長外套, 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
華生站在距離福爾摩斯一個拳頭遠的距離, 他早就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了,克洛莉斯的視線從福爾摩斯身上跳到了華生身上,又很快跳回來,好奇地問:“你們看著十分疲倦, 匆忙趕來的嗎?”
“是的, ”福爾摩斯道,“我們恐怕需要睡一覺才能告訴你發生了什麼。”
克洛莉斯連忙喊來一個仆人, 領著福爾摩斯和華生下去休息, 她目送他們離去,還能聽到兩個人的拌嘴聲。
華生實在是提不起精力,聲音也軟綿綿的:“托你的福,我一定能睡個三天三夜。”
“你現在還有精力說話,好像也沒有那麼勞累。”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克洛莉斯的視線中消失,她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 突然感覺心情格外好,簡直比這哈福德郡的陽光還要燦爛。
仆人將福爾摩斯和華生帶著去休息後,立刻就跑了回來,他的手上還拿著一個鼓鼓厚厚的牛皮紙袋。
“小姐,福爾摩斯先生說要把這個給你。”
仆人將牛皮紙袋遞給克洛莉斯。
克洛莉斯接過來,問:“這是什麼東西呀?”
“我也不知道,但是福爾摩斯先生說,如果它們壞掉了的話,你就直接丟掉吧。”
“好的,謝謝你,你先去忙吧。”
克洛莉斯打開牛皮紙袋的那一刹那,她整個人都愣住了,跟她收到捧花和見到福爾摩斯時的意外和驚喜都不一樣,比意外和驚喜的衝擊更大。
紙袋裡裝著一個個小小的、乳白色的小方塊糕,滿滿的牛奶味,原本被封在牛皮紙袋裡,現在全都溢了出來,香氣輕飄飄地流到了克洛莉斯的心裡,像一陣羽毛。
這肯定是瑪麗做的小奶方糕,克洛莉斯一看到它的模樣就知道,因為瑪麗在做這道食物的時候總愛調一些花蕊汁兌上,儘管花蕊汁的味道被牛奶的味道蓋了過去,可是偶爾會留那麼一兩片細蕊在糕點上。
那細細、柔柔、嫩嫩的一小片仿佛女孩的心意,隱秘卻清甜。
“瑪麗沒有和我一起回哈福德郡,我有點兒想念她給我做的小奶方糕……”
克洛莉斯曾經當做閒瑣之事寫在信裡的,他卻把瑪麗的小奶方糕從倫敦帶到了哈福德郡。
克洛莉斯拿起一塊兒嘗了嘗,沒有壞掉,牛奶的醇香裡有絲絲玫瑰的甜味,她感覺到整個英格蘭的花兒都開了,都像是為她而開的。
克洛莉斯抱著牛皮紙袋,找了個地方坐著,她不想任何人來找她談話,也不想把這種美味分享給任何人,她小氣地打算把這一袋子小奶方糕全吃完。
可是,老仆人艾德似乎總能找到她的藏身地。
“小姐,你在吃什麼?”
“沒什麼。,”克洛莉斯把袋子合了起來,“你有什麼事嗎?”
克洛莉斯預估艾德來找她左不過是讓她去跟達西先生的權貴朋友多交往。
“聽說你的朋友,福爾摩斯先生,也來參加先生的婚禮了?”
剛才艾德找了一圈也沒發現福爾摩斯的身影。
“你怎麼會知道他?”
“先生跟我說的,他說福爾摩斯先生是你的至交。”
這話也沒有說錯,聽起來卻有點兒奇怪,但哥哥沒有直說她一心愛慕福爾摩斯先生已經算好的了。
“福爾摩斯先生現在應該在休息。”
克洛莉斯想起剛剛福爾摩斯的模樣,實在是太疲倦了,他一個那樣精神奕奕的人都流露出了疲憊,可知一定有一件事消磨了他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