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默堯大腦一片空白。
腿上的重量又重複了一遍。“你在看什麼?”
“你在看什麼?你在看什麼?你在看什麼?你在看什麼?你在看什麼?你在看什麼?你在看什麼?你在看什麼?你在看什麼?你在看什麼?”
如一段可怖魔咒永無止境地循環著,每一遍都被一鈍針狠狠地捶進大腦深處,思維被完全占據。曾默堯渾身一顫,四肢開始鈍痛不已。
好吵……
好吵啊。
腦袋忽地發出一陣陣森然的笑聲,又即刻戛然而止。
它露出了一個生動的驚愕神色,像是根本沒意料到這一遭。
曾默堯一把扯住腦袋殼的滿頭發絲,對方的發絲冰冷僵硬,頭皮更是硬邦邦的質地,讓人聯想到停屍房中的屍體。
變僵變硬,沒有生機和溫暖,毫無一絲彈性的肌膚。
然而滿頭回蕩著尖銳音效,隻憑求生意識的曾默堯隻想遠離一切嘈鬨聲源!
止住那個危險的源頭!
於是他抓住那顆腦袋,直接向著遠處狠狠地砸去。“閉嘴!!”
全部魔音瞬間如流水一般脫離腦海。
所有的身影突然凍結住了一切動作,就連外麵的燈光也不在搖晃,死寂的沉默充斥在了這片區域。
一雙雙灰白瞳孔眼也不眨的凝視著他,密密麻麻的視線像是無數隻冰冷的手指,從各個角度撫上他的每個肢體。
他被徹底發現了。
這個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曾默堯隻能僵在原地,努力保持平靜回望回去。
死前保持一絲體麵,是他最後的倔強。
然後,他看到一張張麵無表情的臉像是被打破了平靜的湖水,露出一個個怪異可怖的驚恐神色。
“撕拉——”
白影蜂擁而上。
趴在他最前沿的軀體甚至來不及起身,就被一隻隻瘦骨嶙峋的骷髏爪子撕毀,用力拉扯著皮肉,露出內部腐爛變形的器官,全被一一分而食之。
它們俯跪在地,慌亂地慘叫著,接連不斷砸出響聲。
目睹這群人的真實麵目,曾默堯也不敢動。
於是不知是過了多久,曾默堯聽到最後都麻木了。
這群鬼東西真的不知疲憊,他都凍到感覺不到肢體了,人家還跟沒事人一樣不停磕頭。
了解到雙方的差距,曾默堯被折磨地隻想早點結束。
已經對生命沒有追求了的那種。
天邊漸漸泛起肚魚白,籠罩著廟院的朦朧霧氣已然散去。荊棘重新退回到了圍牆之外,安靜地停歇在斑駁褪色的牆壁上,變得無害而平和。
偌大的寺廟一片寂靜。
一個黑影從天際劃過一條流線型的尾跡,隨著風向展翅飛翔,輕盈地穿過雲層,掠過一片片荒涼之地。
烏鴉一頭紮進了敞開的大門。
一個個身穿灰白衣裳的人群整齊排一地走了出來,像是被控製住的提線木偶,一條無形的線在引導著他們前行。它在逆流的人群中穿梭,小巧的軀體極大便利的發揮優勢。
直到飛到一個殘破黑衣的青年麵前,親昵地撲在對方的胸膛上。
一隻伸出的冰冷僵硬的手指抓住了它。
烏鴉一個激靈,激動地嘎了一聲,尖尖的喙向上翹起。
是誰?
哪個混蛋阻擋它的行動!
不知道大老遠飛來找人貼貼很累嗎?
“嘎嘎嘎嘎!!!”
曾默堯擰住烏鴉的兩片翅膀,不顧對方激烈的掙紮,柔軟溫熱的氣息滲透進手掌。這是身為活物該有的溫度,讓他恍如初醒。
前廳早已空蕩蕩一片。
正前方大門敞開著,顯露出外邊的暗沉光暈,已有了即將白天的預兆。
曾默堯活動著僵硬的四肢,踉蹌地從椅子上站了起身。目光所及是早已渾身青白的幾具屍體,身上全是被刺傷或捅穿的致命傷口。
他從這些造型各異的軀體旁路過,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曾默堯進屋時,白洛正巧蘇醒,神色朦朧地從棉被中露出一個腦袋朝他望來,表情有些茫然。
“你醒的好早。”
曾默堯露出一個疲憊的微笑。
一晚上沒睡,能不早嗎?
忙碌一晚上的曾師傅開始了新一輪的倒黴一天。
曾默堯和白洛踏入前廳,一陣嘈雜的爭吵聲傳進了耳朵,早有玩家先他們一步抵達這裡不久。
“絕對是你!昨晚我們誰都沒有出門,隻有你今天是從外麵回來的!惡徒是你吧?!”
“都說我是大清早被憋醒的,不會出去上個廁所都不行吧,你這人怎麼就不信?”
“怎麼會有這麼碰巧的事,彆裝了你。”
“哦呦,這才你就定下結論了?這副本是你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