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秦溪把銅絲拿出來,塞到衣櫃裡。

姐妹倆當做什麼事都沒發過,打開房門按時做飯。

沒多會,張秀芬回家發現她們竟敢偷看電視,發揮超常地對姐妹倆一通輸出。

吃完午飯,下午廠裡舉辦遊園活動,獎品有好些臘肉香腸和糖果。

活動比早上話劇去的人還多。

周翠一家自然不會落下這種好事,吃完飯一家子就去了廠子裡。

張秀芬不甘落後,罵完孩子就催促著秦海也跟著去。

就在這時,秦雪攔住張秀芬,秦溪也領著不明所以的喬珊夫妻走進來。

“啥事?搞得神神秘秘。”張秀芬橫了眼秦溪。

“妹你來說,我去拿東西。”

“爸媽!我和三姐今早……”

在秦溪從衣櫃裡拿出用米袋子裝的銅絲期間,秦雪已經將早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你們看,我們在床底發現了這個。”

秦溪從袋子裡取出銅絲,放到桌上。

四個大人齊齊臉色大變,秦海甚至不敢相信地走到桌邊,仔細觀察雜亂揉成一團的銅絲。

“確實是我們廠子裡的電纜線,而且看銅絲規格像是要出口的那批。”

“周寶山這是要害死你啊!”劉科氣憤道。

不是殘次品,也不是低規格產品,這可是廠子裡為打開國外銷路做的展示產品。

如果被舉報,秦海就是長十張嘴這也說不清啊……

“那怎麼辦!周翠不會現在就去舉報我家大海吧。”張翠芬急道。

“我們現在就帶著銅絲去廠裡找廠長,我給你作證。”劉科隻想能到這個法子。

秦海一想,好像也隻能如此。

“他們今天不會去舉報。”

大家都看向一臉鎮定的秦溪,張秀芬急得甚至扯了下亂說話的女兒嗬斥:“大人的事你彆插嘴。”

“爸,劉叔你們看!”

手背襲來的疼痛沒讓秦溪有絲毫退縮,她撚起一縷掛在銅絲邊緣的膠皮。

“他從廠裡偷的是電纜而不隻是銅絲,膠皮肯定還在周家藏著……”

自從發現周明跟蹤之後,秦溪就特彆關注周家的一舉一動。

周家平時熄燈都很早,唯獨前晚燈亮到很晚,周明和他哥到夜裡十一點才回了自己屋子。

夜裡院門反鎖,如果周家人出門,動靜肯定會驚醒離門最近的秦家人。

所以……他們隻能白天去扔掉膠皮。

今天廠區裡來來往往那麼些人,周寶山肯定不會冒風險去丟。

所以膠皮一定還在周家!

周家沒處理掉膠皮前絕不會舉報秦海,畢竟那些膠皮可是證據……他們不能留在家裡。

“你的意思是……咱們抓他個現行!”

秦溪要得可遠遠不止劉科猜的這樣。

“東西既然是周寶山偷的,舉

報被抓的人應該是他(),怎麼能讓他逃脫!

你有什麼主意(),說出來讓我和你劉叔參考參考。”

秦海望著閨女,有種說不上來的複雜情緒在心頭蔓延。

遇事沉著冷靜,有仇必報絕不手軟,最重要的是有勇有謀,不是隻知道埋頭往前衝。

所以她說的話秦海願意聽,甚至願意去試。

“不行,萬一周寶山明天就去廠裡舉報大海怎麼辦!不能這麼辦!”

秦溪說完計劃,劉科和秦海都各自在心中思索著可行性。

唯獨張秀芬大聲反對,因害怕整個身子都止不住的顫抖。

她隻要想象秦海被公安帶走的樣子都覺得不寒而栗,她決不允丈夫有任何差池。

“媽,就算周寶山明天就去舉報,爸也不會有事。”

張秀芬揮開秦溪安撫的手,氣得呼吸淩亂,完全亂了分寸。

“三妹說得對,就算周寶山今天去舉報我,我也不會有事。”秦海想通了秦溪說的法子,眼前頓時一亮。

銅絲已經被發現,就算周寶山現在就去舉報,公安來了也搜不到。

既然搜不到,秦海又怎麼會有事。

相反,隻要把事情鬨大,讓周寶山百口莫辯,才能徹底除掉這個毒瘤。

“秦溪說得這個法子可行。”

劉科在廠子裡多少也算個領導,他很熟悉廠子運作方式,更清楚每個領導的性子。

想了想他接下秦溪的話。

“這些銅絲今天就放我家去,我把鑰匙給秦溪,明天你自己開門去拿……”

“好!”秦溪點頭。

劉科的補充讓計劃更加完善,秦海聽的連連點頭。

這一夜,注定大院裡半數人都沒法安然入睡。

***

第二天,小雨停歇,陽光透過枯黃的樹梢之間灑落而下,形成無數斑駁光點。

包亮破天荒起了個早,背著行囊一副要遠行的樣子。

“三妹,我先出門去了。”

“知道了。”

秦溪端著簸箕,邊走出來邊目送姐夫走遠。

“包亮這是去哪?”

秦家隻要有個風吹草動,李秀蘭保準是最快發現那個,包亮人都還沒走大門,就先問上了。

當然,毫無例外手裡還是抓著把瓜子。

秦溪懷疑吳家的生活費裡有小半都拿去買了瓜子,李家門前的瓜子殼就沒斷過。

“姐夫回包家。”秦溪說。

前幾天下雨,曬得半乾的板栗好些都起了層黴,秦溪把有黴的挑出去,又把簸箕端到樹杈上放好。

“還回包家呢!也不怕被他媽賣了。”李秀蘭撇嘴。

秦溪笑而不語。

李秀蘭就又問起今早沒見到的幾個孩子。

“在屋裡睡著呢,天冷沒喊他們起來。”

“幾個小的睡也就算了,你家秦雪這麼大的姑娘怎麼還天天

() 睡懶覺。”()

不等秦溪回呢,屋裡就傳來秦雪嘹亮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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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吳慧姐姐好命,睡懶覺沒人說,我還得看孩子呢!”

李秀蘭臉一黑,吐出瓜子殼呸了口。

但也隻是發泄了下自己不滿,完全找不著反駁的話。

吳慧仗著懷孕,每天晚上點燈熬夜看,白天就睡覺,要睡到吃晚飯才起。

要論懶,院裡應該沒人能比得過她。

秦溪笑容不禁又擴大了些。

“李嬸。”秦溪故意喊:“今天街上來了個賣自家大米的,那米篩得可乾淨,才一毛二一斤。”

“是啊!要買就早些去,去晚可沒啦。”

已經走進廚房的秦溪聲音從廚房裡傳來。

擦洗乾淨灶台,把碗筷清洗乾淨,等再次跨出廚房,院子裡早沒劉秀蘭的身影。

秦雪從屋裡竄出來,急吼吼地叫著。

“姐,我瞧見周翠提著個袋子走了。”

“你去劉叔家把東西拿出來。”

秦溪解開圍裙,先繞著院裡走了一圈,除崔秀霞和張有財媳婦在屋裡烤火,其他幾家都已經沒人。

不過張家離門遠,中間還得拐個彎,秦溪不擔心她們聽到有什麼動靜。

秦溪沒接,先從周家門口種蔥的鐵皮桶底下摸出把鏽跡斑斑的鑰匙。

秦梅一邊望風,一邊小聲驚呼。

“你怎麼知道她家的鑰匙放這。”

“不小心看見周軍放的。”

這鑰匙恐怕就連周寶山夫妻都不知道。

周軍去年談了個對象,經常趁父母不在帶對象回家談情說愛,估摸著專門悄悄配的。

後來對象黃了,周軍再沒機會偷偷開門,鑰匙自然也就藏得生了鏽。

哢撻——

鑰匙順利插進,轉動一圈後門打開。

院裡人都說張秀芬懶,那是他們沒進周家,這周家屋子才真叫臟亂。

沙發布焦黃,靠背後磨得黑漆漆一片,屋裡好似還飄散著股子尿騷氣。

尿騷氣來自床邊夜壺,對嗅覺本就靈敏的秦溪來說尤為折磨。

“找找看我說的軍挎包。”秦溪說。

秦梅馬上拉開衣櫃,沒怎麼找就找到了塞在衣服堆裡的軍綠色挎包。

“姐,找到了。”

秦溪接過,直接把銅絲全塞進了袋子裡。

轉身走回床邊,連連深呼吸幾次,做足充足心理建設後,趴了下去。

“夜壺沒倒。”

秦梅嫌棄地連往後退,秦溪忍著惡心,把挎包往床腳推。

推到床架子上卡穩,搖晃了幾下床,確認不會搖晃下來,又用手抹去拖拽痕跡。

最後……把夜壺複原。

“走。”

關門,把鑰匙重新放回花盆底,秦溪又從周家的灶膛裡抓了把灰灑在門口。

用掃帚擋了幾下,這才去自家水

() 池裡洗手。

“姐,你說周翠提著那包東西是不是去扔?”秦雪大膽猜測。

“那就得看大姐夫那邊了。”

肥皂連洗三遍,又用香皂打了遍,秦溪終於覺得雙手沒那麼膈應了。

“姐,咱們真得好好感謝霍公安和黎醫生,要是沒他們提醒,誰知道周家等著算計咱們。”

“你說得對。”

“老天保佑,讓大姐夫一定要順順利利逮到周翠。”

老天爺有沒有聽見秦雪祈禱沒人知道,等到十點多周翠才提了滿滿一籃子菜回來。

經過吳家時,李秀蘭還諷刺她今天奇了怪,有便宜都不去占。

周翠翻了個白眼,縮著腦袋走到自家門口。

低頭看了眼地上,這才拿出鑰匙開門進屋。

半小時後,包亮和卓三一前一後進入秦家。

“三妹,周翠果然是去埋這玩意兒的。”

包亮興奮地從包裡掏出把黑色碎膠皮來。

“我和包哥看完又把袋子埋回去了,我還在周圍做了記號。”卓三道。

包亮說是回包家,其實和卓三一直就在家對門的柴火堆邊等著。

周翠一出門,兩人就遠遠地跟在後頭。

兩人以前經常在廠區裡晃悠,對周遭都非常熟悉,隻通過周翠走的路線就猜測出了她要去的地方。

舊廠區小公園。

那裡一到晚上就有許多小情侶們在裡邊散步約會,白天反倒是看不著人影。

周翠把碎膠皮就埋在了花園的竹叢下。

“成,那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妹妹你瞧好吧!包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讓周寶山那爛心肝的一家子好看。”

卓三拍著胸口保證。

午飯都還沒吃完,該來的就來了……

“廠長,這就是秦海家!”

大院突然湧進來一群乾部,更多的工人呼啦啦地跟在後邊,很快就站滿了院子。

秦海被兩個人男人扭著手臂,他們身後還沾著秦溪認識的霍雲。

“爸。”秦溪一臉驚駭地喊了聲。

秦海抬頭看來,心底一下子安穩下來。

“我沒偷!”秦海張口喊冤,梗著脖子不肯低頭。

“是不是你偷的,我們搜查過就知道了,公安同誌就在這,不會冤枉好人。”

說話的男人國字臉,兩條眉毛濃黑茂密,說話也極有威嚴。

廠長牛誌成。

昨天話劇開演前上台致辭,秦溪遠遠見過一次,板正的身姿給秦溪留下了深刻印象。

“進去搜吧。”霍雲皺眉擺手。

一下子,兩個公安和兩個穿廠子製服的工人闖進秦家屋子。

“我就說秦海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可不是,以前偷奸耍滑,現在就敢偷廠子裡的電纜,以後還不知能乾出什麼事來呢!”

“秦家完了。”

“哎喲,剩下孤兒寡母以後可怎麼辦!”

秦溪摟緊三個孩子,本來還想裝上一裝,吼上幾句來著。

可身上掛了三個沉重掛件,挪一下步子都很難。

“秦同誌。”

彆人光看熱鬨,隻有霍雲關心地朝秦溪看了眼。

這一看才發現,秦溪麵無表情,既沒驚慌失措,更沒害怕擔心。

她就平靜地站在那,仿佛置身事外般。

“廠長,我是被人冤枉的!”秦海繼續喊冤。

“牛廠長,這是怎麼了?”

劉科聽到風聲,和喬珊急匆匆地趕了回來。

“有人舉報秦海偷廠子裡的電纜。”牛誌成回得言簡意賅。

“不會吧!”劉科開口,目光劃過秦溪的臉,清了清嗓子高聲:“電纜在倉庫,秦海咋能說偷就偷。”

牛誌成一怔,目光直接越過人堆看向擠在中間的周寶山。

秦海在廠子裡是出了名的沒有人緣,想要從倉庫裡偷電纜出去,沒有庫管簽名怎麼進得去。

想到這,牛誌成眸色漸沉,跟身邊的人低語兩句,擺手。

那人匆匆跑遠。

劉科清了清嗓子又繼續說道:“不如多問問院裡其他人,萬一有人瞧見了什麼情況呢。”

“哈——”

其他人卓三打著哈欠推開門,一臉興致勃勃地擠進人群。

不偏不倚地剛好站到了牛誌成身邊:“這是怎麼了!”

牛誌成就順勢問起他:“小夥子,這幾天你有沒有發現秦海及其家人有什麼異常?”

卓三撓頭:“沒有啊!”隨即吸了口涼氣,跟著道:“說到奇怪,我還真想起有件奇怪的事。”

“什麼事!”這句是霍雲追問道。

“我早上吃完飯去廠子裡散步,看到周嬸子在舊廠小花園埋了包東西,我好奇還去挖開看了,不過都是碎成渣的膠皮,我還尋思丟個膠皮為啥要鬼鬼祟祟。”

手指一挑,指向一臉幸災樂禍的周翠。

“周翠不是周寶山的媳婦嗎,她埋膠皮乾什麼?”劉科說。

“周寶山!”

牛誌成一震,眉毛倒豎,怒目圓睜。

“就是周寶山舉報的秦海。”

“小黃,你派個人跟這位同誌去小花園走一趟。”霍雲立即吩咐。

眾人目光刷一下看向周翠,秦溪不開口則以,一開口那音量直接震耳欲聾。

“肯定是他們陷害我爸爸,因為上個月周寶山偷看我洗澡被我爸打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圍觀人群頓時一片嘩然。

“偷看你洗澡?怎麼回事!”牛誌成問。

“這事我們院裡的人都知道。”秦溪一指院裡的人,劉科第一個就站出來作證:“廠長,這事是真的。”

李秀蘭跳著腳的添油加醋。

“就是周寶山那個臭流氓,趴在簾子底下偷看人姑娘洗澡,當

場就被抓住了……”

“肯定是他誣陷秦海叔。”崔秀霞幫腔。

其他人也跟著出聲作證,紛紛指正周寶山是流氓。

“明明是秦溪勾引我家老周,一臉狐媚樣子,不知道勾引了院裡多少男人呢!”周翠破口大罵。

可惜秦溪擔心張秀芬憋不住事,故意讓她晚些時候再來,此刻在場沒有對手能與周翠匹敵。

“還不止,周寶山的二兒子周明還跟蹤我。”秦溪就當沒聽見,繼續說:“這事霍同誌可以作證。”

霍雲沉吟,開口:“這事我可以作證,當時是我發現有人跟蹤秦同誌,於是提醒了她。”

這個時代,哪還有比公安同誌的話更具有公信力。

牛誌成一聽,心裡天平已然傾斜。

“公安同誌,既然周寶山也有嫌疑,那也同樣搜搜他的家吧。”秦溪趁機道。

“去兩個人搜周家。”霍雲立即道。

目的已達成,秦溪又變得沉默起來。

要把家裡翻個底朝天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搜查的人還沒回來,去小花園的隊伍倒先回來了,接著,牛廠長去找的人也來到大院。

張秀芬飛奔而來,人還沒到極具穿透力的嗓音就給了眾人一個震撼。

“我看誰敢冤枉我家大海……”

“副隊,這是從小花園裡挖出來的袋子,確實是碎膠皮。”

年輕公安帶回來滿滿一袋子碎膠皮,膠皮上還有些燒焦痕跡。

“控製住周翠和周寶山。”霍雲立刻下令,

膠皮和目擊證人出現,周寶山夫妻的嫌疑已經遠超過秦海。

隻要秦家搜不出銅絲來,秦海的嫌疑就可以徹底洗脫。

“霍同誌,這是三倉庫的庫管主任,他帶來了這些天進出倉庫的人員登記。”

霍雲翻開,很快找到了前一周的人員進出記錄。

這一看,目光立刻變得冷凝。

“周寶山,周寶貴是你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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