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們城裡人晚飯就吃這個啊……”
晚飯的桌上,一道素炒大白菜,一道雞蛋炒豆芽,還是豆芽裡冒了點點金黃色出來。
十幾個人吃兩盤菜,就是劉芬在家也沒這麼摳搜過。
“你以為城裡人的錢是大風刮來的!我們平時就吃一盤菜。”張秀芬沒好氣地接腔。
“我們家還要養五個沒工作的人,不靠吃喝省點出來,哪來的錢買米。”
秦海的明顯不待見跟下午迎人進門時判若兩人。
秦溪四姐弟可沒坐著的份兒,加上個包亮,都端著碗默默望著張秀芬冷嘲熱諷。
秦濤心事重重,胃也不怎麼舒服,對桌上的菜沒什麼胃口。
包亮扒著白米飯,想下筷子吧又覺著一看白菜就知道很難吃。
今晚的夜飯可是張秀芬親自下廚,水平依舊穩定。
不僅是他,秦家人都被秦溪養刁了嘴巴,光是瞧著菜的顏色都沒啥胃口。
“吃吧吃吧,再不吃就沒菜了。”
張大全拿起筷子,重重在桌上杵了下,這才夾了大筷子雞豆芽炒雞蛋裡的雞蛋。
估摸著就一個雞蛋,這一筷子下去,就剩點雞蛋沫子了。
“你餓死鬼投胎嗎!一點都不給你兒子剩。”
劉芬翻著白眼,筷子直接伸入張大全碗裡去搶。
張大全轉過身子不僅不給,還三兩下就塞進了嘴裡。
從頭到尾,誰都沒有提起桌上牙口不好的兩個老人。
反正這頓飯吃完,估計秦家人沒一個吃飽的。
吃完飯,劉芬吆喝著讓秦溪給他們燒洗腳水,還把臟衣服換下來抱了過來。
秦溪坐在屋裡沒動,劉芬就罵了句:“懶婆娘。”
“大嫂,我家大海疼姑娘,這也就是他沒在,如果他聽見了可有你受的……”張秀芬在客廳裡笑得陰陽怪氣。
下一秒,對門的李秀蘭就馬上接上了話。
“大嫂你是不知道,我們院裡原先有個叫周寶山的……大海打得他兩天都沒起來床。”
李秀蘭沒說是周寶山偷看秦溪洗澡被打,而是說他就是多偷看了幾眼,差點沒被秦海打
死。
“誰敢欺負秦海幾姐妹,大海可是要拚命的”張秀芬適時補充。
秦溪發現,李秀蘭和張秀芬不針鋒相對的時候,簡直是一對說相聲的好搭檔。
一個逗哏一個捧哏,絕對不會讓話頭落地。
“誰想欺負我姑娘?”
說秦海,秦海就到。
吃完飯就去回收站的秦海又背了堆破玩意兒回來,走進院裡就說要給包莉莉做一張做作業的書桌。
“我最喜歡外公了。”
這個年代都有些重男輕女,能送姑娘去讀書的人家都得被人讚上兩句。
哪像秦海,對家裡姑娘那是好得沒邊了。
“一個丫頭片子,還給做書桌。”
劉芬悻悻地抱著臟衣服回了自己屋。
秦海是秦家當家人,劉芬觸誰黴頭都不敢惹他,萬一真惱了把人趕走都沒轍。
“那我來量量我家莉莉多高,專門給你做個正正好的桌子。”秦海笑眯眯地說道。
在外忙活一通後,看熱鬨的人都回了自己屋。
秦海把量好的木板隨手扔在門外,提起那個放在門邊的麻布口袋先進了秦溪兄妹的屋。
原本以為是裝了什麼破爛的袋子裡,竟然是一大包餅乾。
“爸,你去黑市了?”
國營商店下午五點就關門,秦海吃完晚飯才出的門,隻有去黑市才能買到餅乾。
“小聲點,我還買了雞蛋糕,給你外公外婆和孩子們吃。”秦海小聲說。
餅乾散發著淡淡的奶香味,麵上撒滿了白糖。
秦雪歡喜地撚了塊出來,又端起搪瓷缸子去接熱水:“餅乾泡水裡最好吃。”
“剩下的就放屋裡,晚上餓了拿點出來吃。”
又交代完,秦海才提著口袋回了自己屋。
秦溪拿了塊餅乾送進嘴裡,心裡的感動比味道更讓她覺得滿足。
秦海是個非常好的爸爸!
這一晚,秦溪一家都擠在了秦溪他們屋裡。
秦海和秦濤睡外邊兒,張秀芬和秦梅睡下鋪,秦溪帶著包莉莉睡上鋪,包誌明跟秦梅兩口子睡。
隻睡了一晚,每個人早上起床都是一副沒睡好的表情。
***
秦溪不用煮飯,加上廠子裡放假,小孩子們都有人帶。
秦溪一下子閒了下來,早上起來就捧著秦雪的課本坐在院門口曬太陽。
“同誌,請問秦溪同誌在家嗎?”
身上剛曬暖和,突然一道清麗的女聲就打斷了她的閒適。
姑娘穿著淺灰色的確良上衣,黑色褲子,齊耳短發,還挎著個黑色……皮包。
“你好,我就是秦溪,你就是霍同誌的對象吧?”
秦溪想起昨天霍雲來拜托的事。
隻是沒想到該準備晚飯,女同誌早上就來找人了。
“你好,我叫謝郝雲。”
“你好,我應
該叫你郝雲姐。”秦溪笑。()
謝郝雲很精神,是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自信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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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隻能算的上普通的長相在她展顏一笑之後瞬間便漂亮了許多。
用秦溪前世的流行語來形容的話。
謝郝雲是個精神美人!
“秦溪妹妹你好,我聽霍雲經常提起你呢。”
“霍公安不是說我一拳揍趴流氓的事吧。”
“哈哈,說你有女俠風範呢……哈哈。”謝郝雲朗聲大笑。
名字裡都帶了個雲字的這對情侶,就連性格都很是相似。
“郝雲姐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去家裡跟我媽說一聲。”
“成,我就在門口等你。”
謝郝雲家住在壽北市西邊兒,得先坐半小時公交車才能到。
秦溪領著條小尾巴秦雪。
三人下了公交車之後,步行十來分鐘去菜站買菜。
“我家和霍雲家祖上都是川省人,喜歡吃辣,咱們就準備三個辣菜。”謝郝雲打著計劃。
可惜,這一趟幾人就是白跑一趟。
菜站裡賣肉的早賣光了,案板上就剩下點沒人要的豬血和豬大腸。
“那怎麼辦!”
謝郝雲家住的地方不是城中心,買菜就這麼個菜站,毛毛菜可以找附近村裡的農民買,肉是真沒地方買。
秦溪想了想,問她:“你家養雞了嗎?”
“養了,我媽在房頂上養了幾隻雞下蛋。”謝郝雲立即說。
“那再買點豬大腸和豬血就成。”
豬大腸清洗麻煩。
豬血花票買劃不來,所以買得人極少,同樣半斤肉票,也隻能買半斤豬血。
“這……能行嗎?”
“實在不行,不是還有個雞嗎!”
“那也隻能先這樣。”
謝郝雲後悔死了,早知道出門就該把肉買回去,現在也不會落得沒菜可做的地步。
負責賣肉的售貨員聽到了秦溪和謝郝雲的對話。
等他們買完豬血,又從桌子下端了個盆出來。
“妹子,還剩點這種牛肚,你們要不?要就送你們了。”
秦溪轉臉看去,眼前頓時一亮。
竟然是半個完整的千層肚和毛肚,金錢肚那部分已經被割下。
現在的毛肚還沒有後世那樣值錢,許多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吃,所以大多時候都是買肉送的搭頭。
“謝謝大叔。”秦溪忙驚喜道謝。
“先說好,這玩意不好嚼。”
大叔事先提醒了秦溪一下。
秦溪笑眯眯地應了。
離開菜站,秦雪立刻問秦溪:“姐,那什麼肚的是不是很好吃。”
“好吃。”秦溪回的言簡意賅。
“全是下水,你打算怎麼做?”謝郝雲忙問。
“先回家,我看看你家都有些什麼。”
想要做水煮毛血
() 旺,還差很重要的一味作料。()
如果沒有秦溪再另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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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郝雲家住在一條很小的胡同裡,彆看地點偏,但獨門獨戶,房子還是自家的。
這條件可比秦溪家好了不知多少。
秦家的屋子是廠子裡公房,廠裡說收回去就能收回去。
就這條件霍雲家還覺著女方家條件不行。
看來霍家的背景不俗啊……
謝母在院裡迎幾人,聽秦溪說想看自家的醬缸,連忙領著人去後院。
秦溪挨個打開,不僅找到了要的泡椒,甚至還找到了紅油豆瓣醬。
謝母做飯手藝很一般,可做醬的手藝非常好,秦溪輕輕抿了點,眼前就是一亮。
“今晚做紅燒大腸,泡椒豬血,水煮毛肚再燉個雞就差不多了。”
秦溪說的菜裡,謝郝雲隻吃過燉雞湯,其他菜都從來沒聽過。
殺雞斬塊,用砂鍋小火慢燉。
用鹽和醋搓洗大腸,焯水。
謝家廚房香味不停地往外冒,原本被人嫌棄的豬下水在她手裡,都變成了道道香味十足的菜。
特彆是那道水煮毛肚,脆爽麻辣,謝郝雲吃得連連豎起大拇指。
秦溪做好最後一道豬血,洗乾淨手就趕快提出告辭。
時鐘眼看就要指向六點,霍家的家長應該快來了。
謝郝雲也沒留他們,而是用飯盒裝了些菜非要讓秦溪帶回家去吃。
盛情難卻下,秦溪和秦雪提著兩個飯盒回到了大雜院。
“你先把菜放我們屋裡。”
秦家客廳裡正在吃飯,秦溪把飯盒遞給秦梅,先在門口水池洗乾淨了手。
進屋。
電視機開著,張得胡端著飯碗,眼睛黏在電視上。
劉芬拚命往碗裡扒菜,然後又扒給張得胡。
飯桌上,兩盤菜就剩點菜葉子了。
秦海放下筷子,抹抹嘴角上根本不存在的油。
“大哥大嫂,眼看就要過年了,我明天就給你們買火車票,總不能趕不上回家過年不是。”
“啥?你要趕我們走!”劉芬叫。
“哪是趕你們走,大舅媽不是說擔心外公外婆不認路專門送他們來的嗎!”秦溪笑著回道。
這是張大全自己說的,秦溪可沒有胡編亂造。
“那我更不能留你們了。”秦海跟著就說。
“媽我不回去,我要看電視!”張得胡叫。
龐大的身軀就坐在包莉莉的小板凳上撒嬌,看得秦溪真想一巴掌把人拍下去。
“要看回你家看去,在我家看什麼!”
“……”
說這話的人著讓秦家人都嚇了跳。
說話的……竟然是秦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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