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小姐的生日宴,正式開始的時間應該是晚上七點整。
但蘇成意從下午開始就不斷接到她的奪命連環call。
“蘇成意,你起床了嗎?”
“蘇成意,你在乾嘛呀。”
“蘇成意,你忙不忙?”
“.到底要乾嘛。”
蘇成意抬手做了個“噓”的手勢,對麵的設計師心下了然,點頭保持安靜。
“伱要是不忙的話,能不能早點過來陪我呀。”
“為什麼?”
蘇成意喝了一口濃茶,明知故問。
“因為還有很~久才到晚上呢!我一個人多無聊呀。”
楚傾眠已經開始在床上滾來滾去了,福瑞也像是在旁邊幫腔一樣,舉起爪子“汪汪”叫了幾聲。
“今天日子特殊,我不會被當做閒雜人等,被保安攔在門口吧?”
“當然不會啊!大不了讓高叔過來接你嘛。”
楚傾眠趴在床上,就準備給高叔發信息。
“現在不行,得晚點。”
“晚多點!”
“很多點。”
“.”
在楚大小姐發脾氣之前,蘇成意笑著掛斷了電話。
倒也不是他故意逗著大小姐玩,隻是因為定製禮服裙的事情還沒搞定。
嗯,雖然好像也是有點逗著玩的心理在。
“按您的設計意見,成品已經完成了,您可以現在看看還有什麼要改的地方。”
設計師在旁邊眼巴巴等了半天,看到他掛斷的時候,終於逮住機會了。
這就像箭在弦上,弓都拉滿了,再不讓他展示一下他非得憋死不可。
“好。”
蘇成意站起身來,走進展覽室。
成品被套在木架上鋪展開來,比起之前的平麵設計圖,要更加直觀得多。
整體的色調被設計得偏淡粉,恰好是桃花初綻的顏色。
袖口處有象征祥瑞的紋路,金絲線全手工縫製,針腳細密,是上好的手藝。
整體粉金相襯,看起來便是華麗又貴氣。
很適合楚傾眠,蘇成意忍不住想,真的很適合。
全世界隻有她最適合這樣的顏色。
“很漂亮,沒什麼需要再改的了。”
蘇成意伸手摸了摸袖口,絲綢質地柔軟,他讚許地點點頭。
一直以來都神經緊繃著的設計師此時終於鬆了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一單是他職業生涯以來接過最難的一單。
自己對於這件得意之作有些懷才不遇占一方麵,麵前這位少年給人帶來的莫名壓迫感又占另一方麵。
儘管他說話的語調甚至算得上是溫和,但審視的目光總是讓人有點汗流浹背的感覺。
“麻煩幫我包起來吧。”
蘇成意低頭看了看表,時間已經不算早了。
“啊,好。”
設計師正在神遊天外,被他提醒,才反應過來。
可惜還沒有好好講解一下自己的設計思路以及圖案的考據和意義.
“您的創意和手藝都很好,下次有需求的話,希望還能合作。”
蘇成意從櫃台上提起包裝袋,騰出手來,輕輕一握。
設計師沒想到從他嘴裡還能收到這樣的誇讚,登時有些受寵若驚,方才的失落情緒便也隨之一掃而空了。
坐上出租車的時候,蘇成意把剛剛隨手拍的禮服裙圖片發給了鄒斂。
“如何?”
鄒斂的狀態欄很快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但是直到兩分鐘之後他才發過來一句——“.不過如此。”
蘇成意勾起嘴角,也不與他爭論什麼。
反正這個創意還是他提供的呢。
今天的生日宴會隻有蘇成意參加,其他幾位朋友都沒來。
楚傾眠倒是想叫他們來,可是沒人願意。
因為從前參加過的都知道,這樣的宴會根本不是年輕人喜歡的那種娛樂聚會的性質,而是正兒八經的商務宴會。
沒有載歌載舞,沒有酒桌遊戲,沒有曖昧的眼神交錯。
隻有端著酒杯禮貌寒暄的各位“上流人士”,話裡話外都暗藏玄機,說錯一句話就容易得罪人。
徐洋和韓冰去年都參加過,徐洋說感覺像是坐了三個小時的大牢,韓冰說她端著酒杯子尬笑了一整場,一個帥哥都沒碰上,在座全是四十歲往上的叔叔。
徐洋嘲笑她說這不就是你們女生喜歡的年上霸道總裁嗎?
韓冰冷笑一聲說,長得帥的叫霸道總裁,長得像宴會廳裡那樣的,咱們一般情況下是叫他“企業家”。
總之,這兩位今年是死活不願意來了。
林桐就更彆說了,他本來就最害怕這種場合,打死都不會來的。
想到上次被徐洋拉去參加簡瀟女士的歸國歡迎宴,那樣恐怖的場景現在仍然曆曆在目,光是想想林桐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登時搖頭如撥浪鼓。
於是,最後就隻有蘇成意一個人來參加了。
也就是他現在轉了性,如果是從前的話,他或許會拒絕得比他們幾個更快更堅決一點。
出租車停在了距離楚傾眠家百米左右的路口,沒有彆的原因,隻是路堵住了。
蘇成意拉開車門跳下來,抬眼一看。
路邊停著的豪車簡直比他這輩子見過的加起來都多,琳琅滿目,目不暇接。
像他這樣打了個車就過來的,似乎全場都是獨一位,自然有些目光略帶疑惑地投了過來。
蘇成意淡然處之,隻是低頭理了理自己的西裝袖口。
他乘坐的可是黃色法拉利,含金量懂得都懂。
大門處有負責核對邀請函的迎賓門童,蘇成意走到門口才想起來。
不是,好像沒人跟他說過還有邀請函的事?
於是他腳步一頓,原地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打個電話給楚大小姐問問。
“這位朋友,你確定你沒走錯麼?”
身後赫然響起一個聲音。
蘇成意微微一怔,轉過身去。
是個看起來大約三十出頭的男人,西裝革履,背頭梳得油光水滑。
“邀請函,你有嗎?”
男人的目光從上往下打量了他一遍,帶著幾分來自典型上流人士的鄙夷和審視。
“我好像沒有。”
蘇成意微微一笑。
“那你來這兒湊什麼熱鬨呢,年輕人。見縫插針可不是好習慣啊。”
男人從鼻子裡出了一通氣,隨後語重心長地教育道:
“像你這種年輕人,我早見過不知多少個了。不就是想著接近一下楚家小姐,想走捷徑?
小夥子,人生沒有捷徑!
人家楚小姐是什麼人,能不知道你們這種小白臉的心思嗎?不要仗著自己有副好皮相就可以為所欲為,當今社會不是看臉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