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悟非的長相和蘇成意在心裡描摹的人物畫像差的不多。
年紀不大,極其瘦削的臉型,五官都有些凹陷進去。
頭發又長又淩亂,顯然很久沒有打理過了,像個邋遢的流浪漢。
連帶著現在昏倒過去的蒼白臉色,整個人總體看上去顯得很陰沉。
他下頜上的確有著斑駁的傷痕,應該是在水泥地上剮蹭造成的。
很明顯他並沒有處理過傷口,有些地方都還是黑的。
已經結痂的傷疤似乎又被他自己摳攔了,現在又在往外滲血。
蘇成意的眼神往下,三十多度的天氣,他渾身上下還裹得嚴嚴實實的。
裸露在外的手上滿是傷疤,或淺或深,但瞧著不像是自殘,而是乾粗活重活時保護不當造成的。
右手上甚至還有被燙傷的疤痕,看上去就是最近幾天的。
蘇成意把他的外套袖子往上卷了一截,果然看到一排排有規律、深淺差不多的整齊疤痕,這才是自殘造成的。
“臥槽,這跟蹤犯怎麼還是個變態啊?看著怪嚇人的。”
小飛哥哆嗦了一下,往後退了好幾步。
蘇成意盯著何悟非緊閉的雙眼看了半晌。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事情不是見色起意於是蓄意跟蹤那麼簡單。
救護車來了,幾人合力把他抬上擔架。
“你們都先回去吧,我......和她去就行了。”
小飛哥猶豫了半晌,看著要容納護士、擔架床和他們兩人已經很擁擠的救護車內部,隻好點了點頭。
“那你有什麼事打電話,我馬上到。”
“行。”
蘇成意點點頭。
其實一開始沒想讓陳錦之一起去的,她輕車熟路地就已經坐到救護車角落了。
“你們跟病人什麼關係?能聯係到家屬嗎?”
護士一邊給何悟非做心電圖,一邊問道。
“沒有關係,在路上看到他暈倒了所以打了120。”
蘇成意麵不改色地回答。
護士點點頭,也沒再多問。
“他現在什麼情況?”
蘇成意又問。
“具體要去醫院檢查之後才能做判斷。”
護士指了指心電圖,看上去似乎還在規律跳動。
陳錦之從上車開始就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麼了?”
蘇成意湊近了一點,小聲問道。
“昨晚你有買雲南白藥之類的放到我家門口嗎?”
他一湊近,陳錦之順勢就靠在了他肩膀上。
兩人的姿勢很親昵,護士笑了一聲,很自覺地轉過臉去。
“沒有。”
蘇成意搖搖頭,
“你說家裡有。”
陳錦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嗯”了一聲。
“但是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我看到家門口放了一堆藥水。包裝袋上的藥房名字,就是附近最近的一家。”
蘇成意聽得皺起了眉頭,瞥了一眼病床上躺平的何悟非。
“我以為是你買的,就收起來了。現在看來,可能是這個人買的。”
“你認識他嗎?”
......有一種被挖牆腳了的感覺。
蘇成意的語氣莫名不爽起來。
“怎麼會認識。”
陳錦之當然聽出來了他的情緒,輕輕一笑,勾住他的手指。
“那待會兒還給他,好不好?反正他看起來比我更需要消毒藥水。”
她的語氣聽上去像哄小孩兒似的,蘇成意偏過頭去,看著她嘴角溫柔的弧度。
“我再重新給你買。”
“都說了家裡有啦。”
陳錦之低著頭笑,指尖摩挲著他的掌心。
蘇成意心裡的疑惑更多了。
見色起意的跟蹤犯會做到這種地步嗎?難道說,他是真正意義上的一見鐘情?
蘇成意暗自打定了主意要等他醒來問個清楚。
到醫院之後,檢查的結果也出來得很快。
昏倒的原因是過度勞累,長期營養不良,以及長時間未進食。
全身上下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痕,各種新傷舊傷,不知道的一定會以為他剛受過什麼古代的極刑。
很難想象在現如今這個時代的一線城市裡還能出現這種情況。
醫生打量蘇成意的眼神充滿了懷疑,瞧著似乎覺得是他虐待了何悟非似的。
蘇成意自己倒是無所謂,但陳錦之顯然也被波及了。
這醫生顯然覺得他倆是什麼欺男霸女的惡人小夫妻。
“先回去吧,馬上都要十二點了。明天還要上課呢。”
蘇成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你不是也要上課嗎。”
陳錦之伸手幫他撣了撣剛剛蹲守的時候後肩膀沾上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