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山一攤手:“你看,一個好故事的底子就有了不是嗎?”
巴比特有些為難:“可是,這也太短了吧,才百把個字,一兩分鐘就講完了。”
向山抱著手:“這個故事當中,有什麼部分是你不知道的嗎?”
巴比特撓了撓頭:“我根本不認識老螃蟹先生,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網上還有一些他廣播的錄音資料,但是也不全。我隻能知道到,他是一個喜歡唱歌的好人。”
“這就夠了。”向山道:“其他的東西,你可以自己添上。”
巴比特很困惑:“但是,我並不知道這個老螃蟹先生他具體”
“用彆人的故事,用你自己的經曆,甚至用你自己想出來的故事。”向山道:“這些都是自由的。”
“但是這對老螃蟹先生是不是有點冒犯?”
“我喲庫不是要你去編一個故事,然後向世人宣稱這就是老螃蟹的過去。”向山搖搖頭,“你用那一幕講一個故事,然後告訴他人,你故事裡有老螃蟹這個人的影子。”
“啊這”巴比特如同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怔住了。
向山搖了搖頭。
這樣的對話在他看來其實是不可思議的。任何受過基本的教育的人都應該知道什麼叫“虛構”,頂多是不懂得如何用精煉的語言來描述這個過程而已。
但是巴比特卻好像真的不懂。他沒法想象“故事”是怎麼誕生的。
其實他觀察力很挺不錯的。在向山看來,巴比特自己改寫的那些莫泊桑和歐亨利,在保留了原有骨架的同時,都填充了這個時代的血肉,讓這個時代的人都能夠很輕易的接受了。
這其實就已經是掌握“文學”這個技術的門檻了。
但是他卻沒法自己想到“虛構故事”這件事。雖然“虛構”是人類的一種本能,但是“有意識地虛構大家都知道非真實的內容”卻是文明誕生很久之後才被人類掌握的技術。
如果缺少了這種文化,文字就隻是文字了。
但是,向山提到這一點的瞬間巴比特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向山道:“你有興趣聽另一個故事嗎?一個關於製造故事的故事。”
巴比特點了點頭。
向山的故事也很古老。巴比特在網上收集到了很多莫泊桑的殘篇。雖然巴比特不知道什麼是“法國”,但是他大概知道有這麼一個“共同想象出來的集體”,所以向山沒有變換背景。
一個年輕的士兵在上戰場之前生了重病,不得不被送回國。團長借這個便,把他的女兒一個八歲的女孩子托付給士兵,讓他帶回法國去,交給團長的妹妹撫養。
團長很早就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不得不將女兒帶在身邊。但是那一場戰鬥或許非常凶險吧。這是女孩第一次離開父親,一路上悶悶不樂的。
士兵想方設法的逗女孩開心,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故事都講給女孩聽。其中就包括一個“金薔薇”的故事士兵小時候有一個鄰居,是個老太太,有一枝黃金的薔薇。老太太再窮也不肯賣掉金薔薇,據說這個很多年前她的戀人給她的,傳說擁有金薔薇的人總會幸福。故事的結尾則是老太太與變得有錢的畫家兒子重新相認,生活在一起。
戰爭結束了,士兵成為了一個清潔工,窮困潦倒。很多年後的一天,士兵遇到了長大的女孩。女孩與戀人爭吵,哭泣不止。士兵幫助女孩與戀人和好。告彆的時候,長大的女孩告訴士兵,她仍舊記得金薔薇的故事。
“我認為那個花花公子不是給你金薔薇的人”,士兵是這麼想的。他萌生出一個想法,要給女孩一枝金薔薇。儘管他無法給女孩幸福,但是一枝金薔薇或許可以。
他在金匠的作坊做事,每天都會將金工作坊裡的灰塵帶回自己的家裡,在灰塵裡尋找一點點金沙。他日複一日的積攢著黃金,想要攢出打造金薔薇的量。
很多年之後,他做到了。但是由於自己老態龍鐘,他羞於走到當年那個女孩麵前。他鼓起勇氣打造好薔薇的那一年,卻得知女孩一家人已經離開那個國家了。士兵被抽離了活著的動力。
士兵在病厄中去世的時候,隻有打造薔薇的金匠來看望他。金匠收到了那一枝被舊的藍色發帶包裹的金薔薇。
巴比特聽著這個故事,感覺快要哭出來了。如果他還有淚腺的話,他應該會哭的。
巴比特問道:“大俠,那麼這故事和剛才的話題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就是文學啊老巴。”向山如此說道。,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