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重隻說接收物資,沒有提及接頭和碰麵,是為了減小老的警惕,留給對方足夠的時間檢查安全屋附近的情況,避免產生誤會。
萬一老認為這是個陷阱,一定會切斷雙方聯絡,那樣就麻煩了,他總不能等到黨國和地下黨開始合作,直接跑去梅園新村報道。
再說人家黃埔出身的官員還有個看望老長官的借口,他這個狗特務有什麼借口,地下黨方麵絕不會相信其實他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嗡嗡。”
“物資清單,老。”
手機聲打斷了左重的思考,譯完密電內容,他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對方沒有一口回絕就是好消息,不過地下黨的情況不妙啊。
如果那邊物資充足,老不會用寶貴的聯絡窗口詢問物資的情況,金陵地下黨恐怕已經到了油儘燈枯的地步,急需補充各種物資。
他翻找著密電本,將天府安全屋裡的電台、槍支、資料,詳細列了一份清單發了過去,希望這些東西能夠幫助地下黨渡過難關吧。
可惜,沒有找到軍中那夥人的新軍火倉庫,否則自己非得開個卡車去搬個乾淨,也算是自己幫他們積德了,左重不無遺憾的想到。
事實上,電波另一端的老收到電文譯出後嚇了一跳,秋蟬這是搶了中央銀行,還是軍火庫,不然從哪搞來那麼多的現金和裝備。
光是那台日製微型電台,就絕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那些電池配件更是管製品,有了它們金陵地下黨完全可以搭建一個備用電台。
還有18,德國大戰時的發明的新銳武器,城市近距離作戰的利器,比捷克式小巧,方便隱藏轉移,屬於有錢買不著的好東西。
最讓人震撼的是近20萬的活動經費,20萬啊,很多推遲和暫停的計劃都可以開始了,秋蟬在果黨內部的身份一定很高,也很重要。
老已經在國府機關工作了十幾年,很清楚隻有身居要職的權力人物才有機會聚斂如此之多的財物,秋蟬的地位比自己想得要高。
唯一讓人擔憂的是,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電文中的物資便是魚餌,隻要自己一踏入朱雀路甲巷24號接收物資,就會被敵人包圍。
老思考了許久,認為這個風險值得冒,因為秋蟬以往的情報很準確,沒有避重就輕的情況,不像是敵人設下的陷阱,這是其一。
其二,如果是敵人的陷阱,內容不該這樣隨便,應當會約定具體的交接時間和接頭方式,可秋蟬的表現分明就是不想跟自己碰麵。
這樣的話,自己什麼時候接收物資都可以,敵人隻能在房屋周邊進行監視,而這樣長期監視活動很容易被發現,敵人不會這麼傻。
老心中有了決定,一邊熟練的編寫起密電碼,一邊關注著外邊的動靜,幸好,直到他將電文發出,也沒有聽到外麵刺耳的警笛。
他這份回電裡隻問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物資要如何接收,有些事必須問清楚,免得發生意外,比如鄰居看到陌生人會不會去報警。
就算鄰居不多管閒事,物資在運輸途中也很有可能被攔截,地下黨在果黨內部的關係不能用在這上麵,那樣要是出事牽扯就大了。
很快,秋蟬的回電來了。
“門前石凳下有鑰匙,屋內有證件數張可供出城,需避開魯省、中山路卡點,另有地雷和手榴彈數枚,運輸萬萬小心,完畢,秋蟬。”
老抄收完電文,迅速關閉了電台,譯完後他陷入了沉思,為什麼會有地雷,難不成真猜對了,這些東西是從敵人軍中拿出來的。
他搖了搖頭,真是想不明白秋蟬究竟是乾什麼的,軍事情報、軍中武器、政治動向,對方全都能搞到手,說一句神通廣大不為過。
該不會是光頭身邊人吧。
老眯起眼睛想了想,沒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便把手腕上和暗格相連的細繩解開,將電台裝了進去,又把細繩拴在了暗格背麵。
繩子那頭連著一捆烈性危險品和點火開關,一旦拉動就會徹底毀滅屋內的一切,在敵人的心臟進行情報工作,這種手段是必須的。
不能給敵人追查的證據。
不能給敵人審訊的機會。
不能泄露黨的任何秘密。
自從乾了這一行,這三條他每天都會默念無數遍,他是這麼想的,也準備這麼去做,為了信仰與理想,個人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收拾完電台,清理掉桌麵的抄收痕跡,他又掃視了一眼閣樓確認沒留下破綻,這才提著腳步從樓梯走了下去,慢悠悠坐到了沙發上。
老閉上眼睛,開始回憶朱雀街的地形,他對此地不陌生,甚至很熟悉,可越熟悉越不能大意,錯誤往往在最不可能的地方發生。
況且那裡認識他的人不少,稍有不適就會暴露,必須小心再小心,情報工作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這時一旁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叮鈴鈴,叮鈴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