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8日晨。
左重攜帶情報急匆匆地來到中央軍校院內的憩廬,在會客室裡見到了一臉疲倦的戴春峰。
“慎終,你總算是來了,剛剛收到北平方麵的通報,日本人正向廬溝橋和宛平城發起攻擊。
由於部分一線部隊沒有完全做好準備,加之人員與重武器裝備貴乏,戰鬥打得非常艱難。”
兩人剛一見麵,老戴就愁眉苦臉的說出了當前的情況,接著瞄了一眼門外,小聲透露道。
“北平三麵被圍,廬溝橋和宛平靠**漢線,是通往南方的唯一通道,此等要地不容有失。
委員長得知戰局不利後心急如焚,當即要求軍委會對此次衝突進行研判,分析倭人目的。
並命令我們查清中日交火的始末,重點調查這件事裡有無第三方勢力挑唆,比如地下黨。
北平站那邊有沒有具體的情報發來,你先從頭到尾彙報一遍,稍後隨我一起去覲見領袖。”
研判日本人的目的?
查地下黨?
左重聽到這話啞然無語,敵人槍口都抵到腦門上,某人還對日本人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對方出動那麼多軍隊,難道是來春遊的嗎,一國首腦怎麼能說出這麼幼稚和荒謬的言論。
此時不想辦法遏製日本人的進攻,反而懷疑這個懷疑那個,怕不是梅毒攻腦得了失心瘋。
要不就是搞攘外必先安內把自己搞魔怔了,否則再蠢的人都知道現在不是窩裡鬥的時候。
如此親者痛,仇者快之事,
非智者所能為。
無數念頭在左重的腦中一閃而過,他強忍著憤怒,把日本人的行動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昨晚日軍河邊旅團一部由豐台出發,開往廬溝橋以北,即回龍廟至大瓦窯一線實彈演習。
據我們得到的情報顯示,演習的內容為黃昏時接近守軍陣地,於拂曉時分發動突然攻擊。
演習開始三個小時後,也就是十一點鐘左右,日方稱有一名士兵在我方的陣地周邊失蹤。
對方以這個借口要求進入宛平縣城內搜查,被守軍嚴詞拒絕,雙方由此進入了對峙狀態。
午夜12時許,日本駐北平特務機關長鬆井太久郎電話通知北平方麵,再次提出搜查要求。
我方以時值深夜,日兵進城恐引起地方不安,且百姓多已入睡無法配合為理由予以拒絕。
不久之後,鬆井表示若我方不允許,日軍將做強行搜查,由此造成的損失日方概不負責。
為免事態擴大,冀省第4區,冀察政務委員會外交委員會,冀察綏靖公署派員與日方協商。
結果不到五點鐘,河邊旅團忽以步兵炮向宛平進行猛烈轟擊,守軍退無可退,隻得反擊。
綜上所述,可以初步認定這次交火事件跟地下黨無關,況且在衝突前日本人便早有準備。”
“哦?我怎麼不知道。”
聽到這,戴春峰皺起眉頭問了一句,他不記得特務處有相關情報送來,莫非有人在搞鬼。
左重張了張嘴,情報早就交了上去,可老戴沒有回複,這事能怪誰呢,隻好無奈解釋道。
“您可以問問李齊五,他是主任秘書,按照局裡的程序,所有公文移交工作都是由他負責。
不過李主任公務繁忙,沒能把情報及時告訴您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老師您千萬彆生氣。”
錯漏重要信息,這事必須找個人來擔,總不能讓戴春峰負責,數來數去,李齊五最合適。
能為長官背黑鍋,
那是多大的福氣。
李齊五還得謝謝他嘞。
左重不動聲色的給對方穿了雙小鞋子,接著話鋒一轉,將各地之前搜集的情報娓娓道來。
3月,日本聯合艦隊和駐滬上第三艦隊駛入島城沿海,以國府為假想敵進行登陸作戰演習。
4月,日本海軍軍令部派遣大量情報人員勘察津門塘沽港口;
5月,關東軍的一個旅團開進熱河布防。
6月,近衛文麿上台組閣,聲稱要“舉國一致”。
當月,日本所謂中國駐屯軍則在平津近郊不分晝夜實彈演習。
6月底7月初,一些日本軍人放出風聲,七七之夜,華北將重演柳條溝一樣的事件。
戴春峰聽著聽著覺察出不對來了,這些情報他確實看過,以為是正常情況就沒過多關注。
畢竟前段時間他連栽了兩個大跟頭,沒工夫理會小事,誰知道這是日本人動手的預兆呢。
幸好慎終找了個好借口,不然委員長追究起來,自己還真不好解釋,瀆職的罪過可不輕。
老戴非常滿意的看了得意弟子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又忽然臉色一變,發出了冷哼一聲。
“哼,這個李齊五,真的是朽木不可凋也,平常犯錯就罷了,這種掉腦袋的事情也掉鏈子。
依我看他的主任秘書是做到頭了,慎終啊,回去記得提醒我,一定要狠狠處罰此人一回。
要不是....,真想把他調到西北去跟唐樅和趙理君做個伴,這三個王巴蛋都是一樣的廢物。”
戴春峰臭罵了李齊五一頓,說到最後的那句話的時候卻有點含含湖湖,似乎是內有隱情。
“好的老師。”
左重表麵上恭敬回道,心裡則懷疑老戴或許有重要任務要李齊五完成,所以放過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