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五節見日(6)(1 / 2)

蟬動 江蘇棹子 5921 字 8個月前

蟬動第八百四十五節見日6

古琦等人或早就明白,或剛剛意識到,為什麼副處長一直沒有跟郭彬挑明對方的日諜身份,原來為的就是這一刻。

副處長之前說過照片是戰利品,當時沒人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直到郭彬表明自己曾經被跟蹤,一切就都明晰了。

那張在粵、閔、桂拍攝,內容是潮州三地汽車的照片,根本就不是日諜頭目所拍,而是對方從地下黨手中繳獲的。

副處長巧妙的利用在郭彬家中搜到的其它戰利品,誘導目標將這些物品的來曆說出,使其放鬆警惕最後一擊必殺。

如果一開始就直入主題,對方必然不會承認照片屬於自己,那樣隻能用刑訊的方法讓他開口,如此不確定性太大了。

郭彬在外麵的生意夥伴、上級知道此人被捕,一定會想辦法為他開脫,短時間還好,時間一長就算特務處也承受不住這樣巨大的壓力。

千萬不能小瞧日本人在國府中的影響力,以及黨國精英們對於賺錢的熱情,特務權力大不假,但無法跟那麼多勢力作對。

他們必須快刀斬亂麻,用最快的速度確定郭彬的日諜身份,有了民族大義這根高壓線,來自內部的乾擾才會消弭。

現在這個目的實現了,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無非是以這件事為支點,一點點撬開郭彬的嘴,這就要看歸有光的手藝了。

但他們的反應把一個人弄湖塗了,徐恩增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什麼照片,特務處這幫家夥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意識到此事或許很重要,他腆著臉拽了拽古琦的衣袖:“古老兄,能不能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徐某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啊。”

這家夥倒是聰明,知道以自己的智商,去問左重怕是又要被忽悠,乾脆找古琦這個“老實人”。

古琦聞言瞄了眼左重,見副處長微不可察的點點頭,這把小聲介紹了一遍情況,自然也不忘添油加醋。

聽得徐恩增一會疑惑,一會恍然,一會激動,一會迷茫,由於表情變幻太過頻繁,那張胖臉差點沒抽筋。

左重此時沒心情關心對方的想法,他拿起火盆裡的火鉗引燃了口中的香煙,然後站在原地欣賞起被吊在半空的郭彬。

不得不說,在如何製造痛苦這方麵,黨部的人夠殘忍,卻不夠高效,所以歸有光並沒有完全按照對方折磨地下黨的方法,而是推陳出新,取長補短。

將審訊對象的兩根大拇指用鋼索扣緊拴在橫梁之上,再在腳後跟位置鋪上一層燒得通紅的木炭,受刑人隻要踮起腳尖便可以避開。

同時用鋼鞭和其他刑訊工具施刑,這一疼,人會不由自主的站穩尋找支撐,對方的腳後跟就踩到了滾燙的碳火上,如此循環往複。

刑訊職業情報人員,隻有暴力是不行的,不能給他們適應疼痛的機會,這有點像溜魚,太緊太鬆了都不行,全靠施刑人的經驗。

“啪”

歸有光一鞭子下去,郭彬身上立刻出現了一道血肉模湖的傷口,他強忍痛苦不將腳後跟放下,小腿後側肌肉不停劇烈跳動。

身份被揭穿之後,他就一直保持保持沉默,這是日本間諜被捕的正常操作,儘量拖延時間,為其他人的脫逃和應變爭取時間。

看到對方竟然不配合自己,大光頭就像孩童看到了一個好玩的玩具,咧著嘴露出獰笑,高高舉起鋼絲鞭用儘全身力氣向下揮動。

鞭子劃過空氣,發出嗚的一聲落在郭彬的胸膛,無數塊血肉碎片飛濺,不遠處的徐恩增覺得嘴唇上一涼,下意識用手摸了摸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後就衝到牆角哇哇吐了起來。

廢物

特務處眾人不約而同的在心中罵了一句,同時稍稍往回退了兩步,畢竟他們也不知道郭彬有沒有什麼傳染病,還是小心為妙。

那邊的郭彬還不知道自己隔山打牛“傷”到了徐恩增,在堅持了十幾秒後,大拇指、身上的疼痛,讓他的思維有些混亂,直接放下了腳後跟。

腳底板分布著大量的感覺神經末梢,當表層受到損傷的時候,感覺神經發揮作用,告知大腦從而讓人產生痛苦這個意識。

這種痛苦比起其它地方的痛苦來的更為緩慢,又更為強烈,並在神經傳遞的過程中蔓延全身,即使經過訓練也難以抵擋。

隨著腳底一陣劇痛襲來,郭彬不禁恍忽了片刻,記憶猛然回到了明治41年那個夏日午後,自己和“導師”坐在樹蔭下,涼風迎麵吹來。

在惹人心煩的蟬鳴聲中,導師將一個重要任務交給了當時不到十歲的自己——冒名頂替一個中國少年進行潛伏,伺機獲取重要情報。

對方的家族在浙省擁有不小的勢力,背景可靠,絕妙的是那個叫“郭彬”的目標出身旁係,自幼父母雙亡又無親近長輩,為求自保長期在外求學。

這樣的人是再合適不過的頂替對象,尤其是在對方已經被帝國控製的情況下,他們可以全盤掌握此人生活中的細節以及為數不多的人脈網絡。

三年,整整三年時間,他和“郭彬”朝夕相處,同吃同吃,細心觀察、模彷對方的一舉一動、口音、筆跡,兩個少年就這樣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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