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穀君,恭喜了。”
“阿裡嘎多,藤原君裡麵請。”
“長穀長官,這是鄙人的一點小心意,請笑納。”
“吆西,李桑,歡迎,請。”
“Mr長穀,晚上好。”
“晚上好,愷自威先生,請入內,晚宴稍後就開始。”
華懋飯店的門口,長穀良介身穿日本傳統和服,與一位同樣身穿和服的年輕女子向前來赴宴的各國客人問好。
來客中既有日本駐滬上的軍政商要員,也有公共租界、法租界的上層人物,還有投靠日本的偽政府成員,一時間飯店門口魚龍混雜。
為了確保眾多賓客的安全,日本和英美士兵封鎖了附近的街道,一排排鐵絲網將普通百姓隔絕在外,今晚黃埔茳邊隻有收到邀請函的客人才能入內。
東久邇惠子彎腰將一名帝國海軍少將送進門內,抬頭偷偷看了看揮灑自如的未婚夫,心中滿是甜蜜。
作為東久邇宮稔彥王的遠房侄女,她從小生活在壓抑的環境中,人生的軌跡從出生時便已固定,一眼就能看到儘頭。
學習皇族女性所需的規矩、禮儀。
為家族的利益聯姻。
為夫家生兒育女。
最後慢慢等待生命的結束。
想到這種苦悶的生活,接觸過西方文化的她不止一次在睡夢中驚醒,想要脫逃卻又無能為力。
皇族身份是榮耀,也是枷鎖。
但命運終究還是垂憐於她,讓她遇到了長穀君,對方雖然出身低微,可憑借自己的努力成為了帝國高級情報官。
與對方相處的這些日子,是她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瀟灑、風趣、體貼、權勢、財富,所有女性對另一半的幻想,都在能在長穀君身上找到。
“天照大神保佑。”
東久邇惠子輕聲感謝上蒼,感謝祂為自己找到了一位如意郎君,不僅可以滿足她對愛情的期盼,也能夠幫助日漸衰敗的家族。
“惠子,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這時,長穀良介轉過頭看向未婚妻小聲問道,目光中滿是柔情,內心不由得感謝起土肥原那個老家夥。
他沒想到自己一個平民家的孩子,有一天竟然能跟如此美麗、溫柔的皇室成員訂婚,這多虧了土肥原從中介紹,哪怕對方的目的並不單純。
能考中同文書院,長穀本就是個聰明人,又在情報機關廝混了這麼多年,他如何不知道“媒婆”的打算。
可從另一個角度想一想,土肥原需要他打開上升通道,他又何嘗不需要對方的幫助呢,大家互相利用而已。
長穀良介真正的感謝是“胖虎”,沒有和胖虎的交┴易,單靠自己,他永遠達不到如今的高度,說不定連小命都沒了。
中日之間的戰爭打了這麼久,無數人的生命凋謝在戰場上,其中也包括眾多同文書院的同窗。
長歎了一口氣,看著為自己擦汗的未婚妻,長穀良介輕輕說了句謝謝,繼續笑著跟客人們寒暄。
一個小時後。
金碧輝煌的華懋飯店禮堂內,數百名客人一邊交談,一邊享用著來自世界各地的美食酒水,衣著體麵的侍應生手持銀質托盤穿梭其中,悠揚的音樂聲嫋嫋不絕。
公共租界情報負責人約翰愷自威舉著一杯香檳,透過晶瑩的水晶杯看了看形形色色的人群,轉身對他最得力的下屬,公共租界探長鄺福安說道。
“鄺,酒店的安全工作不能出任何問題,不然明天的頭條新聞就不是紅俄人吞並波羅的海三國了,明白嗎。”
“Yes Sir,請您放心,巡捕房已經做了萬全準備,這裡絕不會混進激┴進分子。”
穿著洋服的鄺福安快速掃視周圍,目光在幾個出入口處的便衣警探身上稍作停留,口中對上司做出了保證。
約翰愷自威微微點頭,滿意的同時也有些不悅,日本人在這種敏感時刻舉行宴會,實在是給公共租界添麻煩,這些討厭的日本矮子!
在心裡暗罵了一聲,他舉杯抿了一小口,細細品嘗著從法國空運而來運來,價格高達上百美元一瓶的唐培裡儂香檳。
禮堂的另一頭。
左重的同窗好友邢漢良和舅父杜子騰站在僻靜處,禮貌而不失恭敬地同走過的偽政府高層打著招呼,哪怕這些人隻是隨意點頭,沒有深談的意思。
偽政府內政部副部長,聽上去位高權重,實際情況卻並未如此。
季某人以及手下親信掌握著偽政府的所有權力,其他人就像戲台上的配角,作用是讓場麵好看一點,不至於讓人覺得這是個草台班子。
故而在這種場合,杜子騰隻有靠邊站的份,邢漢良這個叛變過來的“貳臣”,那就更不用說了。
事實上,要不是某些原因,甥舅兩人連進入華懋飯店的資格都沒有。
“漢良啊,你確定長穀先生會見咱們嗎?”
杜子騰小心翼翼地詢問外甥,一副敬小慎微的摸樣,完全看不出幾年前擔任金陵內政部司長的威風,這讓很多人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