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老祖一死百了, 活著的人卻為他遭了大罪,出雲真人的分魂返回本體之後,立刻安排宗門內金丹期以上修士下界來救治受到震傷的凡人, 至於那日的聲波範圍牽連以內的百姓,對這事眾說紛紜。
離皇城近的, 傳聞還有些譜, 說是上界強者下來作亂, 被一位仙子抓走懲罰。稍遠一些沒看到王二妮抓走鄔老祖的地方,傳的可就豐富多了, 有的說是那位喊話的強者被他口中的王追月戴了綠帽子, 有的說喊話的是被拐了女兒的老嶽父,還有的直接拉著來救治的仙長們詢問。
蓬玉仙宗的修士下界之後, 都很沉默, 宛如一台台隻會施法的機器, 有些平時裡比較囂張的也都夾起了尾巴。畢竟繼鄔月死在豬圈邊上之後, 鄔老祖也是死在豬圈邊,吾輩修士可以死, 可死得上界皆知,連死法都這麼侮辱人,就太過分了。
出雲真人很快把鄔老祖那一脈的後裔清理了一遍, 有罪罰罪,無罪的也都被震懾住,連宗門內其他一些關係戶也都老實了下來。
耗費兩月餘,蓬玉仙宗的修士們才替自家死鬼老祖善後完畢, 陸陸續續返回重秋界。
離了這些上界修士,日子也平靜下來,王追月還是搬回了桃源村老宅, 隔三差五來送送瓜果蔬菜,偶爾背著人給張仁定製些丹藥。他現在和仙宗裡的丹峰長老重新聯絡上了,雖然沒有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手頭的藥材和丹方源源不絕。
隻是日子平靜下來之後,王二妮發現張仁有了些變化。自打成婚之後,張仁是很少往外跑的,他沒什麼耗時間的愛好,最多是去武館練武,偶爾拉上一些外頭的兄弟喝酒聚會,大多數的時間他都閒著沒事乾,是個生活非常愜意的富家老爺。
可近來張仁早出晚歸,問就是外頭的生意不好做,他得去看鋪子,王二妮也疑心他是不是有麻煩。可有幾回她悄悄探看過,張仁不是在幾家鋪子裡坐著,就是在酒樓一個人喝茶,除了晚上仍舊勤快,身上的變化大得驚人。
王二妮畢竟也沒有比張仁多活幾年,對此是很茫然的,要說張仁變心吧,他身邊半個女人都沒有,說他膩了她吧,晚上那個咬香瓜的勁兒也不是能作假的,可怎麼就不願意待在家裡頭呢?
最近這兩日,張仁仍舊打著出去做生意的旗號,鋪子裡待夠了就找個河邊釣魚,最開始空軍了幾天,直到他開始順便遛狗了。
太白是個好狗子,眼看張仁空軍,他比張仁都急,跑了三四顆宜居星,總算抓了條龍王來,勒令龍王潛伏在那條小河裡,天天彆的什麼事都不讓乾,就盯著張仁的魚鉤給他上魚。
龍王乾得勤勤懇懇,張仁看著自己一盞茶上一條大魚的魚竿陷入沉思。
因為釣魚太多,又沒法帶回家去吃,張仁索性也不釣了,白天就在城裡閒逛,總之就是躲著王二妮走。
夫妻間的這點小彆扭外人看不出來,今晚張仁練完武,擦著頭發從浴房裡出來,人還在走廊上,就被王二妮往廊柱上一摁,這裡是後院,來往的都是丫鬟,一見這情景,小丫頭們頓時羞紅臉,像一哄而散的小鴨子跑掉了。
老爺夫人可真是恩愛鴨~
王二妮摁著張仁,眉頭挑了起來,很直白地道:“你已經連續兩個多月早出晚歸了,不要說是出去掙錢,我看見你在河邊釣魚,魚還分給野貓吃了。”
張仁高高大大的一個人,縮著身子才能維持和王二妮的平視,他視線略微飄移幾分,隻道:“家裡悶得慌,所以在外頭散散心。”
王二妮笑得燦爛,“好啊,那明天起我跟你一起出去散心,好嗎?”
張仁歎了口氣,把王二妮摁著他的手握起來,按在自己心口上,誠懇地看著她,說道:“夫人,我確實是在有意躲著你,不說是怕你擔心,我……近來感覺身體裡有第二個意識,他時常在白日出現。”
王二妮愣了一下,下意識想到了閻羅,張仁的前世身。
張仁也歎道:“在他有意識的時候,我雖意識清醒,卻無法控製身體,我很擔心他對夫人做出什麼事來。”
他隻是個凡人,體內多出來的意識也不可能憑空生出什麼大神通來,張仁的擔心是……這不屬於他的意識會冒充自己,然後做出可怕的惡事來!
張仁隻要想想,就覺得腦門冒火,他和王二妮想得一樣,認為是閻羅在他的身體裡,雖然有前世今生一說,可前世是前世,怎麼能任由他和夫人相好?
王二妮許久沒有說話,張仁反客為主拉過她的手,抱她入懷,歎道:“若是夫人想和他說話,我明日不出門就是了。”
王二妮腦袋紮在他懷裡,很久才道:“我明日……勸勸他,已死之人,占活人身體做什麼。”
張仁深深歎息,他其實知道,夫人對那個閻羅有感情,隻是不願意提及,那畢竟是他自己。如今得了這一句,心頭又泛甜,又刺疼,喜的是夫人對自己感情更深,疼的是夫人既愛那閻羅,要做出這樣的決定必然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