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兒在外間有自己的小床, 王二妮把她的被褥暖熱一些,才把她外衣解開,放進被窩裡。
這個年紀的孩子離不得人, 唯一的好處是夜間睡得沉, 不像嬰兒那樣鬨人, 王二妮看她隻是在被窩裡迷迷糊糊地蹭了蹭枕頭,並沒有醒來,伸手在她耳邊施了個隔音法訣。
一開始她確實沒能分辨出來, 換成普通人也許是可以一眼判斷的, 因為奪舍的魂靈就如同竊盜他人衣裳, 總會有些不契合之處, 可蕩魔和張仁在魂靈上沒有什麼本質區彆,她即便動用妖力去探查也難以判斷誰是誰。
認出蕩魔是因為他解衣裳的手法, 張仁和她做了兩年夫妻, 常常是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衣裳就給他不著痕跡地解掉了,而且張仁是飽食之人, 雖然喜愛那事, 可絕不至於像個毛頭小子一樣萬分期待的模樣。
在察覺到這點的時候,王二妮很是惱怒, 險些就讓人鑽了空子,可到底女兒在屋裡不好發作, 這會兒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肚兜, 冷笑一聲朝房裡走。
莫非以為占的是老張身子, 她就收拾不得了嗎?
蕩魔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王二妮進門來,他已經把自己的腰帶扯得鬆鬆的了,隻要一勾就能拉下來, 而夫人身上的肚兜帶子,他也想好了三四種解法。
他的眼睛實在太亮了,有些像是等食的小狗,王二妮準備好的拳頭捏在身後,轉念開口道:“哎呀,可是不巧了,許是要來癸水了,腹內疼得厲害,看樣子這幾日都沒法親近了。”
癸水就是婦人的月經,王二妮其實自打生了霞兒就沒再來過癸水,她如今脫胎換骨,來不來癸水是可以自主控製的。
宇宙之中的女性強者大多熱衷生育,因為強者血脈難以繁衍,但能生下來資質就不會太差,一般都是能生就生。血脈親緣是最容易得到強者隨從的手段,一位女性強者隻要運氣不是太差,就能培育出幾個忠心的子女,而男性強者大多是收徒,這就隔了一層。
生育必要來癸水相助,所以女性強者們一般都是遇到合心意的強者就會來這個,反正試探也不虧。強者之間一點血氣自然掩藏不住,這也算是一種暗示,於是蕩魔真信了,畢竟他經常被暗示,在他看來,女性常常都要來癸水。
他一時有些失望,但很快又調整心情,關心道:“來癸水會很疼嗎?”
王二妮本來是戲弄他的,想看看他一腔花花腸子落空的模樣,可對上那雙滿是疼惜的眼睛,一時沒發作起來,隻道:“有些絞痛。”
蕩魔連忙把她讓進床裡,給她蓋上被褥,又去倒了熱茶來,先前解個腰帶都顫抖的手這下一點都不抖了,把王二妮扔在邊上的衣裳給她攏了起來。
王二妮捧著熱茶靠坐在床上,喝了一口,先前的那口氣也散了些許,瞥見忙前忙後的蕩魔,微微歎了口氣。
罷了,饒他一次。
這一整夜,王二妮安枕,蕩魔原本是想把意識抽回的,可睡在她身邊,想著來癸水應該會很難受,他不照顧,難道讓外人來照顧?
於是儘管識海裡的張仁都快要把他撕碎了,蕩魔還是強忍著壓下他,撐著一側臉頰就盯著近在咫尺的王二妮看。
夫人疼痛,其實他也很難受,河流要如何抵抗汪洋呢?張仁越憤怒,他湮滅得越快,這遠古的神魔意誌無情吞噬他的殘軀,就像一個凡人慢慢走進火堆裡。
可是……真幸福啊。
在夫人需要的時候,陪伴在她身邊,在他一點點被吞噬的時候,有夫人陪伴在他身邊,疼痛隻是最不起眼的東西罷了。
張仁掙紮了一夜,終於在天明的時候搶過了身體,外間霞兒醒了在喊人,小孩子都是這樣的,一睜眼見不到人就會喊爹喊娘,他快步走到外間哄孩子。
王二妮也很快睜眼,兩人一起帶孩子,王二妮忽然問道:“他強行和你爭奪身體,是不是損耗了很多?”
張仁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蕩魔和他爭奪一夜,魂體都不如從前凝實了,以往就算是他控製身體的時候,蕩魔的意識也是清醒的,現在他卻沉寂下來了。
王二妮微微歎了一口氣。
這前世今生,怎麼都這麼磨人呢?她明明隻有一個男人,卻硬生生有了後宅爭鬥之感,不止如此,她還是那個話本子裡要為了真愛逼死旁人的惡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