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人背後的小孩走了出來,在試圖尋找小團子無果後,他繃著一張小臉對謝家小廝揮了揮手。
“子言,你這麼高,看到清兒了嗎?”
聽小主子這麼問的人眉心一跳,努力往人群裡頭瞧了瞧。他皺著眉看了許久後,瞥見身旁之人越來越嚴肅的神情,隻能苦著臉答話:“小少爺,這人太多了,像清兒小姐一般大的一眼望去都有四五個了,小的我實在是找不到。”
那人倒也沒批他,不過語氣中帶了些疑惑在。
“那麼可愛一人兒,難道不是一眼就能瞧見的嗎?”
子言看著這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有些語塞。就在他努力措辭的時候,對方卻直直地朝一旁的大樹走去。雖有些不解,但也趕忙撒腿追了上去。
“少爺,你這...”這盯著棵樹看什麼?再看也不能把清兒小姐看出來吧。至於會不會要爬樹?彆鬨了,自家少爺怎麼可能...
“少爺!你怎麼就上去了!”
成功踩在樹枝上的小人鬆了一口氣,看來大哥也沒有騙自己嘛。丹田運氣,提於頂部,身法輕靈...後麵,後麵忘了。不過不重要,這不是上來了嘛。
如果不是看到了那輕微顫動的腿,子言說不準還真信了他不恐高了,這要叫老爺和夫人知道了,一年的月例銀子就憑空砸在他頭上了。可現在,他隻希望自己還能剩下兩個銅板。
上頭的人可不知道自家小廝的腹誹,占著高視角往前頭一看,立馬就瞅見了個可可愛愛的小身影,臉上這才泛起笑意來。他就說,那麼可愛的人兒,認不出來一定是子言的問題,子言站的不夠高。對了子言人呢?
樹枝上那人終於想起了自己的處境,稍低頭往下一看,腦袋刷地一下重新抬起,眼中有些迷茫。緩了緩神的人兒盯了一會前頭移動的小影子,試探地伸出了腿,陡然一晃後又縮了回去。過了一會兒,這人直視前方,用儘量沉穩的聲線對下方說了句:“...子言,我要下去。”
而底下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圈的人:少爺,自從我被派到您身邊,知道您恐高之後,就從沒想過有這一天。作為一名合格的小廝,我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還練就了轉移視線這一技能,可爬樹這...我真不會啊。
主仆兩人沉默了一會,連對視都做不到,好不淒慘。最後還多虧了宋家小廝,知道這事後麻溜地爬上了樹,把人給抱了下來。
麵對對方迭聲道謝,宋家小廝倒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搖頭。
“沒事沒事,我家主子自小就是這樣,這樹都不算啥,爬牆那才算困難呢。跟了這麼多年,我早就熟了,小事一樁。”說罷他又想起什麼,猶猶豫豫地開了口。
“那個,要真不好意思,待會要是擠進去了,那糕點能不能多分我兩塊?”
“...”你要說這個,那我可就沒法子了。
因惦記著自家少爺,才聊了幾句,怕主子害怕的小廝把頭一偏,正要寬慰幾句,就看到空無一人的身側,瞳孔緊縮。
吃的歡快的小團子自是不知道有人辛辛苦苦越過人潮,奔她而來。看著前頭香香的嫂嫂,小人兒不知怎的想起今早還在哄自己的壞哥哥,小嘴一撇,又憶起當日的情形來。
這事說起來也不複雜,那天...
祁晏看著塞到自己懷裡的小團子,臉上都寫著發愁兩個大字。這小孩抱起來軟乎又暖和,也不鬨騰,就乖巧地窩在你懷裡,按理說應該不難帶才對。可,可誰又能忍心看到如此可愛的小人兒淚眼汪汪地看著自己?反正平日裡板著張臉的夫子是做不到的。
這麼可人疼的小孩,祁晏愁啊。一說等她那個無良哥哥回來以後罰他吧,不僅沒能哄得人笑,反倒是眼眶哄哄地扯住你袖子,這還生著氣呢,依舊奶乎乎地跟你說:
“伯伯不氣,不氣。哥哥他也沒那麼壞,寫字手疼,團子回去凶他,伯伯不罰哥哥好不好?”
這誰扛得住?祁晏在心裡罵了那個逆徒百八十遍以後,實在沒得法子了,病急亂投醫,又讓人跑了趟謝家。謝家那老頭子,鬼主意多,指不定能想出什麼呢。
而此時的謝家,謝崇閔對著那一桌子菜無語凝噎。
“你家主子,這是什麼意思?我若沒記錯,這都是他喜歡吃的菜色吧,裡頭還有兩道是我不能碰的。你剛剛說,這些菜是他特意替我備下的?”
一旁站著的秋白麵上僵了一秒,也沒法解釋什麼,隻能答是。
見有人推門而入,秋白剛鬆了口氣,可聽清楚對方說的話後,懵了。
“主子,門口又來人了,說是祁夫子派來的。”
上首之人直接給氣笑了,無事不登三寶殿,祁晏今兒個都登了兩回了,他倒是要看看這人到底想乾什麼。
“你說,他問我有什麼辦法能哄孩子?”
被祁晏當做救命稻草的人聞言,往身側瞟了一眼。
“去嗎?”
“不去,吵。”小人兒一抬眼,對上世叔含笑的眼神,嘴角一抽。
完了,失策了。
當然,謝家這裡的風波遠在祁家的小團子是不會知道的,在小孩的記憶裡隻有一個陪著自己的大哥哥,會解魯班鎖、九連環的聰明大哥哥。
而第一次見到對方的小團子,竟短暫地忘了生氣這回事,歪著小腦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