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劫後餘生(1 / 2)

這邊,好不容易從謝崇閔手裡逃開的人終是踏著月色回了家。

輕輕把門推開,屋內一片寂靜,就連燈花爆開的響動都無,隻剩燭光搖曳,生怕驚擾了什麼似的。四處張望一番後,視線所及唯有榻上的一鼓包,這讓來人著實鬆了口氣。

輕解衣帶,滿身疲累的人剛一躺下,旁邊的繭便動了動,探出個腦袋來。

“夫君。”含著迷蒙睡意的一聲喚讓他整個人一顫,下意識的就將身子側了過去,讓對方更方便地蹭進了懷裡。

“可是我吵醒槿兒了?”

懷裡的人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半睜的眼似乎被燭光閃到了,趕忙閉了去,略長的眼睫微微顫抖著,似一把玄色的小刷,在他心頭反複撩撥。看她睡得不安穩,溫鴻闌忙伸出手去蓋在了上空,遮住了泛黃的光。

“夫君,為何你每次從謝家回來都換了件衣衫啊?”

被問之人眉心一動,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又平穩,還摻著幾分笑意。

“槿兒不是前些天就問過嗎,槿兒忘了?夏日暑氣重,汗濕了衣裳,不想熏著你。”

似乎是對這個回答有些不信,閉上眼的人眉頭微皺,再一次追問:“那從前在祁夫子那兒,怎麼就不換?”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答複的人兒不乾了,眼瞧著就要睜開了眼,清潤的嗓音卻又一次在上頭響起。

“槿兒怕是不知,祁夫子喜涼,屋裡頭放著冰塊呢。上次槿兒去祁家的時候恰逢冰用完還沒能續上,這才錯過了...至於謝大人,安哥兒一個小孩受不住涼,加上他也不怎麼懼暑熱,便沒那般安排。”

“嗯...”正在那人思忱明日如何找人串供之時,懷裡頭就要睡過去的人兒又往他那靠了靠,纖纖軟玉攀其脖頸,頭還埋在了他心口處,直讓人呼吸一滯。

“夫君你今日,跟我讓你睡客房那晚,十分相像。”嘟囔了兩句,不怎麼安分的人兒就再無什麼動作了,呼吸不疾不徐的,當是徹底睡了過去。

木槿倒是睡得安穩了,可苦了身旁之人,被她這一句話勾得這心裡頭那是七上八下的。

那天晚上...

被自家娘子趕出了屋的人怎麼想都沒能想明白到底是哪出了錯,那叫一個輾轉反側、心事重重。夏日的風本就是暖的,有些燥熱,屋子裡頭的人卻隻覺它寒涼。夜半三更,犯了錯的溫某人終是沒能忍得住,暗暗地推開了內室的門,輕手輕腳地回到了榻上,卻讓裝睡的木槿逮了個正著。

有的人表麵波瀾不驚,實則內裡慌得不行。頓時化身成個小結巴就不說了,短短的一刻內,大抵數出了自己的數十條錯處來,讓聽著的人都不知道他從哪湊到的這麼多。木槿原就不是真的生氣,再加上對方這積極認錯的樣子,直讓她品出幾分可愛來,心軟的人兒乾脆就順水推舟,閉眼滾到對方懷裡,抱著睡著了。

所以...到底是哪裡像呢?

嬌妻在懷,還沒等溫鴻闌想出個結果來,自己已然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

“夫子。”

祁晏站在上頭放眼望去,耳邊又響起晨時那個糟心老友炫耀的話語。心情不慎美妙的同時,也不由再一次感慨他這群學生的好運氣。

“坐。”

頭懸梁錐刺股多日的學子早已不是當初的他們了,現在的眾人各個懷揣著一顆積極進取的心,恨不得把夫子每一句話都刻在心裡。這麼多天的磨礪下,對自家夫子情緒的把控那可不隻精進了一星半點,即便就這麼一個字,那也夠他們察覺到祁晏的心思了。

秦函:宋兄,可是你不夠努力,又惹著夫子了?

讀懂眼神的宋梓儀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不說是你太笨,策問一題都不會,夫子被你蠢到了呢!

穆雲:宋兄、秦兄,氣大傷身,還是和善些好。

其他人:每日一次的針尖對麥芒,都已經算得上例行公事了,穆雲兄你還是得早些習慣。

“不日,你們當中的一些人就要前往遙州府了,書上該講的夫子我也都講過了,就不再多加贅述,至於其他的...心態要放穩些,平日裡要注意身子,莫染了疾。”

眾人之間的眉眼官司被祁晏的話打斷,隻有連連點頭的份。這些話他們早已聽了百八十遍了,料想夫子也說不出個花來,倒不如想想昨日新寫的詩詞有用些,麵上淡然的很。

將學子們的神情儘收眼底,本來板著臉的人突然露出個笑來。

“還有飲食方麵,也是個大頭。貢院九日,吃食由學子自備,你們可以先啃幾天乾糧適應適應,免得到時候吃不慣,影響發揮。當然,如果有心,可以如小槿一般,嘗試做些好吃又耐放的。我聽說這些日子溫家的香味就沒斷過,什麼裹了黃豆粉和砂糖汁的米糍、酸甜脆爽的醃黃瓜、甜香緊致的肉脯、醃漬好的蜜餞、脆而不碎的酥餅...想來味道不會差到哪去。不過若是沒那個能力,就老老實實啃餅子吧。”

祁晏這番話,猶如平底驚雷,炸醒了所有人,哪怕是作為“有心人”的親屬,溫鴻闌也隻有滿滿的震驚。而其他學子更甚,頭一次沒能顧及到夫子的存在,直接認準了目標往前擠去。

要被眾人火熱的視線給燒著的某溫姓學子一抬頭,就對上自家先生那似笑非笑的麵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調侃之意。

“我,我,我為何不是個秀才?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古人誠不欺我!”

“溫兄,我就問一句,幾年後小弟有幸參加鄉試之時,還能請嫂夫人下次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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