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太了解這個時代的禦史了,他們就是一個位卑權重的監察製度,也是老趙家搞出來對漢家最具威脅性的東西。
從根本上來說,宋朝的禦史監察製度是對老趙家平衡之術的完美詮釋。
這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的典型案例,漢家王朝的兵魂將膽也是在這個時代被肆意閹割掉。
從唐末開始一直持續到五代十國,各路軍閥混戰,中原大地生靈塗炭,田地荒廢,白骨堆積如山。
而那時的武將的地位與現在的完全不同,文人相比武將在朝堂上極少有發言權。
除了那些位高權重的相公,其他的手無寸鐵的文官們,在武將軍閥們麵前,都顯得猶如豬馬牛羊一樣,隻能任人宰割,甚至是被武將軍閥們嘲弄不屑。
於是黃袍加身的太祖皇帝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解除武將的危機,奪取兵權隻是最簡單的一步,若是想要徹底讓武將不再有機會“黃袍加身”,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原本被他們壓製的文官回過頭來壓製他們。
從曆史中吸取經驗和教訓沒錯,可矯枉過正的事情卻總是無法避免的上演。
於是乎文人對武將的壓製幾乎到了變態的程度。
而想要讓文官壓製武將,那就必須要給他們加官進爵,同時給予極好的待遇,於是文官手中的權利逐漸變大,而這一點又讓老趙家開始惶惶不安了。
於是老趙家又再次加強對文官的製衡,手段更是不比對武將的少,冗長的勘磨製度,疊床架屋的繁瑣品秩與差遣的安排,最後再用上清貴的禦史監察,於是文官也如同一隻關在籠子裡的猛獸。
在這牢籠中還有武將和禦史,三方之間互相製衡角力,形成了一個穩定的三角形,而唯一的受益者隻有大宋的統治者皇帝。
所以宋朝的曆史上從未出現過一手遮天的宰相,也從未出現過另一位黃袍加身的武將,倒是出現了不少的奸相,慵臣,蠢將!
這是葉安所熟知的體製之困。
禦史雖然能糾劾百官,但他們品秩較低乃是清貴之官,往往是以身份高潔年輕氣盛的年輕人充任,因為他們有敢於向權威挑戰的勇氣。
在這一點上葉安也不得不佩服老趙家的眼光和用人製衡的手段。
隻不過眼下這一切發生在自己身上,總覺得不舒服,主要是殿中禦史的態度,仿佛葉安殺了他全家一樣,大聲疾呼,高聲痛斥…………
說實話,從根上來說,葉安穿的並沒有錯,他是玄誠子的弟子,受了玄誠子的衣缽傳承,穿著紫服雖有逾越,但終究是可行的。
但到了劉郜的嘴裡,葉安穿著紫服的行為便是大逆不道,同時也是藐視朝廷禮法,觸犯了參朝的規矩。
雖罪不至死,但也要從重治罪,以儆效尤!
不愧是一張好嘴,聽的葉安自己都覺得犯下了大錯,而在這時其他的殿中禦史也開始發難,一起圍攻葉安。
劉郜眼見葉安並不言語,一時間無法從他的話中找到破綻,於是再次開口道:“啟稟官家,聖人,此子若是這等小事也就罷了,可他葉安居然打著敬獻祥瑞的名頭,迷惑官家與聖人,此乃禍亂宮闈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