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姑娘開口說話了(1 / 2)

三犯春 淮西 5214 字 9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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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侯世子被侯爺狠抽了四十鞭,一身皮肉撕成了爛肉泥,若非皮糙肉厚,險些丟了小命。

當夜,侯府“禦用”郎中於奎新匆忙登門診治,光清傷上藥就耗費了大半宿,等他去到彆鶴院,天已經見明了。

葉白榆服用了發熱的藥,睡得昏沉,但依舊警覺,於奎新與王嬤嬤靠近院子她就聽見了。

王嬤嬤今日沒進門,聲音聽著十分疲累:”於郎中,大姑娘如今住得寬敞,你便在這院子裡熬藥,我這忙活了一整夜就不陪你進去了,你有什麼需要就吩咐這院兒裡的丫頭。”

於奎新點頭稱是,邁進院裡的腳步卻比來時沉重。他清楚今日是來給大姑娘送催命符的,弄不好,也是自己的催命符。

他抬頭看看晦暗不明的晨光,用手搓了搓疲憊的臉,認命一般去了廚房。

這碗催命藥直熬到日上三竿。藥端來時,葉白榆剛剛睡醒,貼身的丫頭正拿熱帕子給她淨麵。

“將死”之人的待遇堪比祖宗,早上無人催醒,醒來就有熱水熱飯捧到嘴邊,端的是不用勞動一根手指頭。

一番妥帖服侍後,葉白榆靠坐床上,隔著薄紗床簾看著屋裡的人移動。丫頭們隻留一個,其餘都退了出去,於奎新在床邊落坐,裝模作樣地請她的脈。

葉白榆將手伸出簾外,任他探脈。片刻後聽他道:“大姑娘病情又嚴重了些,看來昨日的方子不奏效,今日得換一副猛藥,可能有些不入口,大姑娘忍耐些。”

葉白榆隔簾點了點頭。於奎新暗自歎氣,猶豫再三,終將那碗藥端了起來。

還未及端穩,忽被一隻手摁住手腕脈門。他身心一顫,驚懼地看向簾後。

葉白榆單手挑開床簾,坐起,當著屋裡一致驚詫的兩張麵孔,端起那碗黑得出奇的湯藥聞了聞,又嘗試著抿了一小口。

“唔……加了烏頭?”

烏頭二字令於奎新那繃緊的心弦霎時掙斷,震得他險些從凳子上掉下去。

而僅剩的那個小丫頭則驚於大姑娘竟開口說了話,目瞠口張,活像見了鬼。

葉白榆生怕嚇不死他們似的,繼續道:“於郎中,你家烏頭是不要錢嗎,這種分量,不出兩日我就要去見閻王了吧?”

於奎新不知是驚呆了還是乾脆丟了魂兒,渾身僵硬地坐著,一張臉白得紙一樣。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自己走錯了房間,見到的是假的葉大姑娘。

他見過稚童時的大姑娘,也見過長成人的大姑娘,無論怎麼看,她都是個膽小柔弱的女子,跟眼前這個姿態隨意,眼神犀利,口出驚人之語的姑娘根本不像同一人。

不,肯定不是同一人,葉大姑娘啞巴腿瘸,都是他親手治殘的,怎麼可能會說話?

“你,你是……”

葉白榆打斷她:“於奎新,你先彆管我是誰,我且問你,你給侯夫人做這麼多傷天害理的臟事,值嗎?”

於奎新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勉強潤了潤苦澀的喉嚨。值嗎?在他當年險些餓死的時候是值的。

二十年前,他領著胞弟自北地逃難至此,一路上缺衣少食,因為那批流民眾多,又是天寒地凍的時節,連棵完整的草根都挖不到,他隻能割肉放血維持弟弟的命。

人在那樣的絕境,便是路邊的狗施舍一泡尿都是再造之恩,何況韓家姑娘——也就是現在的侯夫人韓氏,給了他一包乾糧以及二十兩銀錢。

她說乾糧救命,銀錢安家,若將來還有難處,大可去找她。從那時起,於奎新就把往後餘生的命交給了韓家姑娘。

這世上,誰活著都不易,他有他的艱難,韓氏有韓氏的艱難。韓氏的艱難便是後宅裡擋她道的婦人們。

於奎新的心是矛盾的,一方麵他甘願為韓氏豁出命,也能理解韓氏的選擇,可對那些枉死的婦人,以及未見天光的小生命亦於心不忍。近二十年裡,他無時不在這樣的矛盾裡痛苦糾結。

今次韓氏讓他毒害大姑娘時,他竟希望能東窗事發,如此,他這條惡貫滿盈的爛命就可以解脫。

想到此,他輸出一口氣,僵硬的身體認命般緩和下來,“大姑娘,是我一人之罪。”

葉白榆早看出此人尚心存善念,可以為她所用,這才直白挑明。她聞言不置可否,隻說:“你之罪足可禍及你胞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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