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晚……助理忙不迭點點頭,就差沒再對天發個誓。
宋艾千抬手讓助理出去,再將視線輾轉繞回到桌上時,目光觸及到那條項鏈,嘴角沒忍住彎彎。
這種甜蜜到泛水,卻又惱人不已的時刻,真當叫人飄飄然。
揪扯著心坎,隻輕一陣緩一陣地捱過。
剛好接下來是甘甘和自家哥哥的訂婚宴,她要戴著這個去。
當然,鑒於甘鄞轉沒有告知她有關腿的事,她的“高貴冷豔”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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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慕之和甘蜜的訂婚宴在江邊的一幢莊園內舉行。
宋艾千拉著好友聊了會兒天,餘光往四處瞟,不見甘鄞轉的身影。
他像是神隱了,自開始便沒能尋到半分。
插科打諢了好一會兒,宋艾千腦海裡天人交戰許久,還是將甘蜜給撈了過來,問她三哥的腿是不是字在甘鄞承陸葳訂婚宴之前就好了。
結果得來的回複是開什麼玩笑。
心中略驚,“沒好過?他不是能站……”
宋艾千說到此,頓了頓。
顯然,甘蜜對此也並不知情。
她這般神秘詢問又自說自話的模樣將甘蜜嚇了一大跳。
看宋艾千驟然噤聲,甘蜜再望過去,發現她呼吸起伏得厲害。
宋艾千撈起紅酒杯一鼓作氣灌完,“我有件事要處理,先走了。”
走得急就算了,頭也不回,那樣纖窈的背影愣是帶出了殘影。
宋艾千鮮少有這般不顧所有的模樣,待到她從會客廳內出來,迎著草地席間的熱鬨,滿麵都拂過了晚間的風。
攜著江麵的潮然,人聲的鼎沸。
可就是在這樣的時刻,她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清幽著在鼻尖縈繞開。
順延著風的延續往右拐,不知道走了多久,宋艾千轉身而望。
隻抬頭,便覷見了立在門後角落裡的甘鄞轉。
一席黑色襯衣,就這麼半隱在扇麵的格窗前,手裡攥著杯紅酒。
宋艾千靜靜地望著他,兩人無聲對視。
四目相對著不知過了多久,甘鄞轉放下手中的紅酒,繼而再轉身,朝著她張開雙手。
他隻默默地立在這樣熱鬨儘端的昏昧間,卻像是皚皚的雪巔,寥寥如鬆的草甸。
像是融了的山澗,緩而慢地淌過她的心尖。
宋艾千立在原地,眼眶被熱意相擁,嘴角咧起弧度。
她不顧所有,迎著風便跑了上去。
在被抱著還要趕往他的私舍時,小姑娘拿指尖懟在他的臉上,“甘甘訂婚宴還沒完……你這是乾嘛啊?”
甘鄞轉清冷麵容映襯著晚間的暗光,“高興,想遲到早退。”
這又不是在上學,怎麼還搞遲到早退那一套了。
可很快,宋艾千便知曉了,甘鄞轉話語間的重點遠遠不在於後麵,在於前麵。
他這回興然而出,都沒給她褪全,便俯身來潤。大抵因為是兩人心照不宣的曼-妙之夜,甘鄞轉放得更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在書畫方麵頗有造詣的緣故,那樣秀氣的人,如竹般好看的手攥著毛筆,在那兒淺淺地打著轉,不過須臾,還慢條斯理地往裡探。
轉了不過幾圈,宋艾千便涔出了淚,通身顫著粉著,像極了雨後沾了珠的花-瓣。
“三哥,彆、彆。”小姑娘嗓音壓得格外嬌,手和腳齊齊上線,要來去製止他。
可甘鄞轉卻是置若罔聞,就這麼半俯身,攥著手裡的毛筆細致的描繪過去。
清冷的麵容下,雙眸幽黑得不見底。
半推著夾了,宋艾千並著腿,又氣又羞,“這支筆以後不要用了!”
甘鄞轉也不知道有沒有應下,隻笑著來親她因為氣急鼓起像是海豚般的臉,再沉著身而推的時刻,則是完全相反的狠和戾。
宋艾千完全沒防備,單腿兒上晃悠悠地掛著底-褲,大開之餘,哼哼的哪兒都在哭。
甘鄞轉見她這樣,勾著小姑娘的腿彎讓她自己抱住抵著,隨後一記深過一記,隻讓她後來連哭都沒法兒了。
被單這回是真的沒法兒看,先前有毛筆的時候就開始這樣,今天又是兩人對彼此敞開的重要時刻。
宋艾千被甘鄞轉輕柔著抱起,回頭看了那麼一眼,眼皮子顫得厲害。
空氣裡凝著悶著清冽的墨香和花香,兩廂摻和著抵在鼻前。
根本忽略不了。
宋艾千乾脆就不看了,隻問他,“你什麼時候和家裡人說啊?”
甘鄞轉秀氣的麵容在這種時刻,像是從水裡打撈起的墨玉,好看得要命,宋艾千定定地望著,順著心意親了好幾口。
他任由她親,“千千,這件事在之前,隻有我爸媽知道。”
小姑娘神色古怪地睨他一眼,繼而又聽他補充道,“大哥二哥,老四還有甘甘,我都沒說。”
這期間因素眾多,混雜在一並,甘鄞轉便想著再等等。
可世事變幻無常,誰也不能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好比此刻。
能在這樣之後擁住她。
“是因為我嗎?”
宋艾千原本聽到甘蜜那席話時就雨過天晴了,她一直覺得自己被瞞得死死的,眼下看甘鄞轉點頭,涔著粉暈的麵容上綻出明豔的笑,“那看來我還是比較重要的。”
原先還擰巴著那股氣像是被驟然紮破了的氣球,躥著便飛沒了影子。
思及此,宋艾千終於問出了自己還念叨著的疑惑,“三哥,你認真和我說。”
迎向他探過來的視線,她疑惑道,“之前在酒店裡那回,你是不是吻我了?”
甘鄞轉頓頓,清冷的麵容難得浮現出被抓到秘密的那般神色。
宋艾千見他這般模樣,哪兒還有不知道的?
可甘鄞轉隻是抱著她,貼在她耳畔,“你猜猜。”
宋艾千愣怔片刻,手探到他耳根處。
視線定在那兒望了又望,小姑娘不得已間隻能接受事實。
甘鄞轉現在愈發嫻熟的同時,連耳朵都不會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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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避免的。
宋艾千和甘鄞轉也開啟了地下情的模式。
不得不說,先前還有所疑惑甘蜜為何遲遲不跟家裡人攤牌。
到了此刻,也沉浸在這種模式裡的宋艾千可謂是感觸頗多。
這樣暗自著你來我往的時候,規避開所有打擾因子,隻兩人獨處的時候。
唯有的小天地將剛嘗了甜頭的兩人罩住,更是涔生了愈發相連著的彼此。
兩人玩得很瘋,而大抵是要將這些年來的忍著的所有全部泄出來,甘鄞轉話少動作狠。
不提先前的毛筆,此後的硯台,書桌,以及二樓臥房旁的觀景天台,都是可以利用的地兒。
宋艾千到底是大小姐,偶有驕縱,但對於此還是有些赧的。
可看到他那張清冷的麵容毫不掩飾地覆著對於她的著迷,宋艾千反倒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還從中得了不少趣兒。
甘家三少爺都這樣,她當然也能把自己放開。
這天宋艾千醒得晚,惺忪間聽甘鄞轉好似接了個電話,什麼過來之類的話語,他就下樓去做早飯了。
甘鄞轉不常下廚,手藝卻是絕佳,每每做得滿滿一大桌,一派過去的她沒能吃上好東西的架勢。
當時宋艾千吃不了,說自己又不是甘甘。
結果甘鄞轉卻說,也差不了多少。
話落又來揉她的腰,兩廂交織,宋艾千想發發脾氣都沒能發出來。
好比此刻,她左耳進右耳出,柔著腰癱在枕間。
昨天被折成各種樣兒,得好好休息。
宋艾千每每被澆灌後,變得更為明豔馥鬱,像是完全綻開來了,惹得偶有回家的時候,自家爸媽總用一種探尋的目光瞧著自己。
她心有冥冥,想著找機會說。
可甘鄞轉這邊腿的消息還沒往外說……
總歸還有的是時間,還是先這樣處著吧。
自覺處處為他著想,宋艾千起身之餘,還是暗自腹誹了會兒甘鄞轉。
到底是小姑娘,對戀人百般應允,雖說也被他放置在掌心裡嗬護著,可是他有時候也太。
就像昨天,宋艾千不小心地說了嘴,他以往在輪椅上坐久了可能會虛,也不用時時刻刻。
哪怕後來她辯解自己用的詞是可能二字,結果仍是沒能逃過落地窗。
被反扡住手,側臉懟在冰冷的玻璃麵上。
紗簾全部被掀開了,直麵而來的便是滿目的竹。
他就站在她的身後,緊緊地嵌住她。
宋艾千哪怕隻回想都覺得有鳴笛在腦袋上使勁兒地噴。
隨意地探著拿過了自己早先放在這裡的睡衣穿上,宋艾千喊了幾聲三哥都沒能得到回應。
甘鄞轉這裡的私舍距離千世傳媒很近,所以她十天半個月賴在這邊都不會有人懷疑什麼。
現如今他的臥房全然是她身上的氣息,冷清的房內四處散落著她生活的痕跡。
伸了個懶腰,宋艾千熟稔地邁過樓梯,預備去樓下尋人。
果不其然,甘鄞轉在側麵的料理台忙碌。
宋艾千下了樓再喚他,旁側的門卻是驟然響了起來。
甘鄞轉的私舍有兩道門,能進到獨幢裡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甘鄞轉的助理。
宋艾千象征性地問是誰,甘鄞轉頭也沒回,“你去開門。”
黏乎乎地應了聲,宋艾千邁到玄關處,隨即將門打開。
很多年後,當她回想起那般戲劇性的一天。
頭回沒將先前撞見甘蜜和自家哥哥的事跡拿出來反複討論。
因為她,也有幸地成為了其中的一名。
甘蜜這會兒嘴裡還嚷嚷著,“三哥,我和芝芝到得快,爸爸媽媽還有哥哥等會兒才到,你怎麼開門開這麼……”
話還沒落,便像是覷見了鬼似的,往後彈了兩下。
同樣見了鬼的宋艾千望著門外立著的甘蜜和宋慕之,像是被浸泡在了辣子油中,那樣的紅直直蔓延到了頂兒。
“你們、你們這是……?”甘蜜幾乎要繞暈在了此刻。
為何千千出現在了三哥這兒。
出現就算了怎麼還穿著睡衣?!
層層疊起的疑惑像是兜頭而來的雨,直往大眼瞪小眼的兩個人身上砸。
在這樣默然無聲的沉寂間,甘鄞轉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宋艾千的身後,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攬過宋艾千的細腰,看向門外,“甘甘,你三嫂。”
經由這麼聲,甘蜜望著眼前門內的景象,幾乎是怔在了原地。
她的視線自宋艾千頸間的印兒撂過,從睡衣上刮過後,目光又來到她腰間橫著的那雙手。
直至落在自家三哥的腿上。
“……!!!”
手裡的帝王柑就這麼噗地炸了出來,落在地上咕嚕嚕地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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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蜜是被宋慕之攬緊給抱了進來的。
小姑娘跟傻了似的,視線來回地在宋艾千和甘鄞轉身上轉。
宋慕之邁進門,望了自家妹妹一眼。
那目光彆提有多麼意味深長。
“甘甘……可能要盜用一下你之前的台詞。”宋艾千深吸一口氣,試圖召回甘蜜的魂,“這件事說來話長……”
這招確實有用。
甘蜜驟然回神,近乎是上躥下跳。
揪著人問冬問西。
還是宋慕之攥著小姑娘往懷裡摁,隨即看向宋艾千,“上去換件衣服,他們之後就到了。”
他們指的是甘季庭梁音婉以及甘家三子。
今天原本是到甘鄞轉私舍這邊拜訪的日子,哪曾想……
被自家哥哥這麼一提醒,宋艾千哪還顧得了那麼多,當即便往樓上跑。
跺得樓梯蹭蹭響,連鞋子都跑飛了。
甘鄞轉不知道什麼時候趕了過來,將赤著腳紅成番茄的小姑娘抱住,將她放著站在床上,“鞋不穿了想著涼嗎。”
宋艾千這樣站著也才和立在地板上的甘鄞轉差不多高,甘鄞轉見她急急忙忙要去換衣服,抬手將衣物撈了過來,繼而親自給她換。
宋艾千這會兒腦子裡全然是被撞見的尷尬以及甘家一行人即將要到來的緊張,她伸出手去錘他,“你為什麼不和我說大家今天要來這邊?”
甘鄞轉卻是不急不忙地給她穿衣服,“早上打電話的時候和你說過,你自己不願聽。”
“還不是因為被你煩夠了……”宋艾千說到此,不知道想到什麼,美目怒睜,“你是故意的!”
甘鄞轉麵上的神情卻是和她相反,他嘴角攜著清淺的笑,給她係扣子,“你覺得是就是吧。”
什麼叫她覺得?
他就是故意的!
宋艾千像是被架在了鍋爐上,哪兒哪兒都要冒汽。
波浪卷的發亂亂地散在麵頰兩側,一張氣急的明豔臉蛋在此刻看起來竟是格外得可愛。
甘鄞轉笑著親了親她的紅唇,“換好衣服就下去,要不要我抱你?”
宋艾千的氣焰當即被他的輕柔澆滅了幾分,她遲疑地去問他,嗓音不自覺放嬌了,“三哥……”
甘鄞轉任由她靠過來,單手摩-挲著她的脊背,“知道下去意味著什麼嗎,今天家裡人都會過來,包括我爸媽。”
見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模樣,甘鄞轉清冷眸光深沉下去,“千千,之前總覺得你值得更好的。”
一招斃命。
宋艾千更緊地抱住他。
她最是聽不慣他這樣說話。
而大抵甘鄞轉也知曉這是她的軟肋,每每都能好好地吊起,讓她愈發沉-淪。
聞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墨香,宋艾千輕哼。
既然這樣覺得,那當初乾嘛還要鼎記扛人啊。
宋艾千總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甘鄞轉這張清冷如竹的秀氣麵容下,蘊藏著的,到底是怎樣的不為人知和瘋狂?
可無論是怎樣的他,都已然盤踞在她胸臆之上。
“三哥,我當然知道下樓意味著什麼。”宋艾千靠在他肩側,“在此之前,我想和你說,無論你是不是坐著,隻要你喊我,我就會回頭”
“所以不是值得更好的,是值得最好的。”她倏然抬頭,望入他愛意翻滾的雙眸裡,一字一句輕輕道,“對於我來說,你就是最好的。”
醞釀著的陳醇終會被開啟。
經年已久的等候裡,你是我遲遲不放手的最好尋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