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細細,吹拂在身上微微的涼,再混雜著嗚咽的哭聲,簡直就像是午夜驚魂現場。
她抿著嫣紅的唇瓣,雖然沒說話,卻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靠了靠,體會到他熾熱的體溫,才終於放心些許。
康熙將她往懷裡攬了攬,輕聲安慰沒事,這就看見魏珠領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宮人過來。那小宮人一身白袍,清秀可人,哭的雙眸紅腫,鼻頭微紅,一副楚楚可憐之態。
見了兩人嚇的小臉都白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哆嗦著嘴說不出話來,半晌才細聲細氣開口:“奴婢給萬歲爺請安,貴人小主萬安。”
“因何事在此地設靈棚燒紙?”梁九功一甩拂塵,上前一步低聲問。就見她閉了閉眼,像是做了極大的努力,她帶著哭腔道:“奴婢乃是儲秀宮婉貴人身邊的大宮女靈珠,哭的便是之前一同伺候婉貴人的另外一個大宮女珍珠。”
“所為何事?”梁九功問。
就聽小宮女利索的回答,這個事兒說來也簡單,珍珠家貧,素來愛省吃儉用,這些年攢了不少銀錢,打算出宮後買個鋪子做營生。
她父母也疼愛她,從來不曾要她的錢,她自己又勤儉,臨到出宮,加上賞賜等等,她攢了三金。
也就是這三金招來的禍事,婉貴人說手裡不湊手,便問她借錢,當時信誓旦旦,說轉個手的功夫,三日就還。
若三日就還,自然沒後麵的事兒,進了肚子裡的金銀,哪裡還舍得吐出來。主子想要拿捏宮人,多簡單的事兒,借了三金,還了三兩銀,珍珠這姑娘也實誠,咬牙吞了這委屈。
可婉貴人覺得,這姑娘怕是懷恨在心,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溺死她,拖進禦花園中埋了。
她祭拜的地方,就是她埋骨之地,為了防止她還魂索命,婉貴人時不時來此地玩耍,以龍氣鎮壓,這個姑娘就這樣報了失蹤,婉貴人哭了幾場,又賞了她東西安撫她受傷的心靈。
至於消失的珍珠,便再也無人提起,也隻有她在害怕之餘,來給她燒柱香,盼著她在地府的時候好過些。
“都是奴才命不好,分了這麼個主子,就算丟了命,也都是老天爺的安排。”靈珠說著眼淚又掉下來,不敢在主子麵前哭,憋的小臉都扭曲了。
葉詩旜聽完,隻覺得槽多無口,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這種事,不能忍的。”婉貴人簡直就是吃人的妖鬼,為了區區三金,就要了奴才的命。
靈珠跪在地上哭:“您有萬歲爺寵愛,自然舍不得您受丁點委屈,可奴婢們命賤,好的壞的都得自己受了。”
這話說的,葉詩旜心裡不得勁,有時候跪久了真的站不起來,她低聲道:“如今萬歲爺就在你跟前,你說這些無妨,拿出些證據來,豈不是能脫離苦海,在這裡命苦命苦的,倒真救不了你的命。”
兩人看向一旁的康熙,他長身玉立,光華內斂,那隱約的燈光自下而上,更襯得那冠玉一般清雋的臉頰透出幾分俊美無儔的味道來。
“梁九功你去辦。”說著他牽著葉詩旜的手往外走,低聲道:“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叫朕張目的。”
葉詩旜抬眸,看著他薄抿的唇角透出不悅,心中突然有春草蔓延,她雙眸亮晶晶的,主動上前抱住他胳膊,含笑道:“還是哥哥疼我。”
她說的哥哥二字,又軟又嬌,像是含著春水,溫軟可人,康熙聽罷心中微漾,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在她歪頭時,捏了捏她細軟白嫩的臉頰。
“好好說話,做什麼怪裡怪氣。”他抿著彎起的唇角,險些遮不住笑意。
葉詩旜嬌嗔的斜睨他一眼,就被他牽著手,看著這禦花園被星星點點的燈火照亮。昏暗的夜色中,橘黃的燈火讓人心生溫暖。
“明月皎皎,星漢西流,此情此景讓我想高歌一曲。”她一臉深沉,見康熙望過來,便噗嗤一聲笑出來:“罷了,不是這塊料。”
一路燈火通明,兩人夜遊禦花園,這夜間景色和白日格外不同,她見了偷偷從河裡爬出來的青蛙蟾蜍,也見了從花鳥所偷偷溜出來的小貓崽子,它喵喵的叫著,一雙貓眼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光芒。
“貓咪,過來呀。”葉詩旜欣喜的蹲下身子,衝著那奶貓叫聲的方向輕喚,康熙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無奈道:“人生,怕是不會理你。”
他話音剛落,就被打臉了,那巴掌大的小貓崽崽瞪著圓溜溜的眼睛,邁著四條各走各的腿,顫顫巍巍的跑了過來。
“還不會走路啊?”葉詩旜瞧著小東西喵喵叫著,歪歪扭扭的樣子,不禁心生歡喜:“快過來,給你吃肉肉。”
貓崽崽一個勁兒的蹭著她的手,乖巧的喵喵叫,窩在她身邊就不動了。
康熙:?
這貓崽子不講道理,竟然這樣就挨著人了,一點麵子都沒給他,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
葉詩旜抱著小奶貓,稀罕了一會兒,便又放下了,康熙還以為她會抱回去養,便問:“你怎麼放下了?”
她知道康熙不喜寵物,再加上自己沒有足夠的耐心和愛心去養個貓,她所有的愛意,不過是在它乾乾淨淨的時候,逗著它玩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