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10002 字 8個月前

纖細修長的手指,連指腹都透著養尊處優的軟,明明透著涼意,卻輕易將人點燃。指尖順著眉眼往下走,拂過喉結停在他的肩上,又隨意地捏了捏。

“胖了點,”黑暗中,馮樂真緩緩開口,“看來這陣子過得還不錯。”

“……多虧了殿下。”陳儘安整個人都是僵硬的,聲音也一樣。

馮樂真無聲笑笑:“再胖些才好,之前太單薄了。”

“是。”

“單是長胖也不行,還要練得結實,穿衣裳才好看。”馮樂真又道。

陳儘安:“好。”

馮樂真伸了伸懶腰:“餓了。”

“奴才這就傳膳。”陳儘安起身就要往外走,卻被馮樂真一把抓住了手。

“去後廚吃吧。”她隔著黑暗,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陳儘安不懂她的意思,但還是點頭答應。

一刻鐘後,馮樂真拎著衣裙鬼鬼祟祟出現在後廚,一回頭就看到陳儘安無言地盯著自己,她頓覺沒趣,直起身又成了儀態萬千的長公主殿下。

“點燈。”她昂起下頜。

陳儘安看著倨傲的長公主殿下,唇角飛快閃過一絲笑意,乖順地點起燈燭。

後廚雖大,一根蠟燭也足以照亮,馮樂真在桌案之間來回翻找,陳儘安則負責舉著蠟燭跟在她身後。馮樂真很快搜尋出一堆吃食,指揮著陳儘安端到一張矮矮的小桌上,拿起筷子正要用膳,一抬頭就看到陳儘安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過來吃飯。”她無奈開口。

“於禮不合,”陳儘安頓了頓,“奴才給殿下掌燈就好。”

馮樂真眉頭微挑:“本宮先前是怎麼教你的?”

“主子問話,要回答。”陳儘安說。

馮樂真放下筷子:“那本宮再教你一條,主子的吩咐,要遵從。”

陳儘安沉默片刻,到底還是在她對麵坐下。

幾滴蠟淚落在桌上,趁沒有凝固時,將蠟燭粘在上頭,一主一仆就著昏暗的燈燭,安靜無聲地用膳。

“從前本宮尚未開府時,便時常和傅知弦一起溜進禦膳房。”馮樂真突然開口。

陳儘安默默放下筷子,安靜地看著她。

“可惜能找到的吃食不是涼了便是軟了,味道很差,後來再去,便是傅知弦親自做菜,結果他做的難吃不說,還不太熟,本宮因為他做的飯菜,一連在床上躺了三日,氣得先帝勒令他此生不得再進禦膳房。”想起過往,馮樂真眼底泛起淺淡的笑意。

陳儘安蹙眉:“他廚藝這麼差,為何還時常給殿下做飯?”

馮樂真一頓:“你如何知道他時常給本宮做飯?”

陳儘安還沒回答,她已經想到了,“哦,你先前住的那屋子離後廚很近,知道也正常。”

陳儘安眼眸微動,沒有否認。

“他那個人,表麵看著雲淡風輕,實則拿得起放不下,執拗得很,自從那次之後,他便請了禦廚教他,廚藝漸漸就好起來了,”馮樂真失笑,“誰能想到京都第一才子,如今做菜的手藝半點不比做文章差。”

“傅大人對殿下很好。”陳儘安垂下眼眸。

馮樂真眼底笑意儘褪:“是啊,很好。”

陳儘安察覺到她的心情又不好了,沉思片刻放下筷子,便要將手伸進懷中。

“與其在這種地方寫字給本宮看,倒不如將你麵前的桂花糕遞過來。”馮樂真涼涼開口。

陳儘安及時收手,端起小巧的糕點碟。

桂花糕剛出鍋時熱熱軟軟最是好吃,現在放久了不僅有點硬,表麵還過於滑溜,馮樂真夾了兩下沒夾起來,頓時心煩地將筷子放下,下一瞬糕點便穩穩當當送到了麵前。

她頓了頓,看一眼夾著糕點遞過來的陳儘安,也懶得再拿起筷子,索性傾身咬了一口。呼吸拂過手背,帶起一陣顫栗,陳儘安僵硬地舉著桂花糕,正欲說什麼,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響動。

“誰!”他猛然起身。

門口靜了靜,沈隨風一臉無辜地出現:“在下就是睡不著四處逛逛,看到這裡點了燈就過來瞧瞧……”

“沈先生也順便吃一些?”馮樂真淡定邀請。

沈隨風看一眼陳儘安筷子上被咬了一口的桂花糕,噙著笑後退一步:“還是不打擾了。”

他識趣離開,馮樂真也沒了胃口,索性也回屋歇著了。陳儘安獨自一人將後廚打掃乾淨,又將沒吃完的飯菜都放回原處,徹底收拾妥當已過子時。

大概是因為睡得太晚,馮樂真翌日一直睡到了晌午,等醒來時,情緒已經全然平複。

“殿下,您心情好點了?”阿葉一邊為她梳妝,一邊憂心忡忡地問。她不在乎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隻擔心殿下的情緒。

馮樂真抬眸,從鏡中掃了她一眼:“本宮心情何時不好了?”

“是是是,一直好著呢。”阿葉趕緊附和,說完自己先笑了,“沒想到陳儘安還挺厲害,這麼快就把您哄好了,難怪昨晚秦管事允許他進屋。”

馮樂真想起陳儘安一本正經寫字的樣子,眼底泛起淡淡笑意:“婉婉呢?”

“奴婢在。”秦婉恰好進門,聽到她在找自己便立刻上前。

阿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識趣地帶著其他人離開。

待到門窗緊閉,秦婉才低聲道:“範公公老家的舊屋昨夜起火,範公公年紀大了沒跑出來,已經同舊屋一起燒成了灰燼。”

馮樂真垂下眼睛,許久沒有說話。

“殿下,”秦婉喚她,“還有一事。”

馮樂真回神:“說。”

“一直守在傅家門外的暗探來報,前天宵禁之後,有一輛馬車來了傅家後院,在傅家待了半個時辰又離開,離開後……去了皇宮。”秦婉語氣漸沉。

雖然早就查到傅知弦不對勁,可真當有確切的證據擺在眼前時,她仍替殿下感到憤怒與不值。

馮樂真卻是淡定:“仔細算算,也到時間了。”

“什麼時間?”秦婉不解。

馮樂真垂眸:“傅知弦呢?”

“一直閉門未出。”秦婉回答。

馮樂真捏了捏眉心:“知道了,把暗探撤回來吧,不必再守著了。”

“是。”秦婉不會質疑她的吩咐,聞言立刻轉身去辦。

“還有。”馮樂真再次開口,秦婉順勢停下。

馮樂真轉身與她對視,“還有半個月,便是中秋了吧?”

秦婉:“是。”

“可以讓府中的匠人開始準備了,今年中秋的煙花,勢必要比先前每一年的都盛大。”馮樂真緩緩開口。

秦婉頓了頓,答應一聲就離開了。

屋裡隻剩馮樂真一人,她看著鏡中已經梳攏好的長發,思索再三又將發釵拆了,轉頭去了床上睡回籠覺。

她且在府中耐心等著,直到又兩日過去,總算在第三日的傍晚等來了傅知弦。

多日未見,傅知弦清瘦許多,原本合身的衣裳如今穿在身上,顯得空空蕩蕩的,一雙漂亮風流的眼眸布滿了血絲,也不知多久沒有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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