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1 / 2)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15761 字 8個月前

交纏的衣角猶如大火,燒得人近乎理智全無,好在沈隨風還有一分良心,在大火失守時強行停下。

馮樂真呼吸急促,眼神卻十分清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山有青木提醒您《入幕之臣》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知道。”沈隨風眸色沉沉,伸手撫去她唇上水色。

馮樂真麵無表情:“瘋子。”

沈隨風笑了一聲:“在下陪殿下赴死,殿下怎麼還不高興了?”

“誰要你陪,”馮樂真伸手推他,“滾開,太重。”

沈隨風順勢起身,又重新坐回床邊,若不是兩人的衣衫都揉得有些亂了,隻憑疏遠冷清的氛圍,還真難以想象剛才曾發生過什麼。

“我會治好殿下。”他認真道。

馮樂真懶倦地看他一眼。

“我和殿下,都不會死。”見她不理自己,沈隨風又補充一句。

馮樂真給的回答是冷笑一聲。

沈隨風也不介意,將手裡的藥糊抹在膏藥貼上,啪的一聲糊在她腦門上。

馮樂真額角青筋直跳,終於忍不住拿起枕頭砸他。

沈隨風順勢接過,毫不客氣地抱在懷中:“扔枕頭這力道,簡直能砸死一頭牛,哪像是要死的人。”

馮樂真聞言,更加懶得理他。她方才故作虛弱說那些話,其實是為了讓他鬆口幫自己跟沈家合作,這個瘋子倒好,不僅不上當,還扯下她的麵巾做出這種荒唐事。

這下好了,她沒達成目的,還可能過了病氣給如今唯一能靠得住的大夫,不可謂偷雞不成蝕把米。

“殿下。”沈隨風突然喚她。

馮樂真閉上眼睛,不想看他:“嗯。”

“你的熱已經退了。”沈隨風說。

馮樂真沒什麼表情:“知道。”

高熱與否,她作為本人還能不清楚嗎?

“所以你方才說的帖子是真的嗎?”沈隨風笑問。

馮樂真麵無表情:“假的。”

“那你做的那些安排……”

“也是假的,”馮樂真睜眼看他,“你聽到的所有事,都是假的,隻是為了讓你卸下心防,答應替本宮說服你大哥的計策而已。”

“殿下不愧是殿下,都染疫症了仍不忘圖謀大業,在下佩服。”沈隨風抱拳揶揄。

馮樂真深吸一口氣:“你要是不想氣死本宮,就最好少少說話。”

沈隨風淺淺一笑,垂眸握住她的手。

馮樂真手指動了動,卻沒有抽出來。

房間裡就此靜了下來,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馮樂真剛退了熱,身體乏累到了極致,沒過多久又睡了過去。沈隨風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倒是想一直守在床邊,可惜外麵還有那麼多百姓等著,他隻留了片刻就離開了。

當天晚上,馮樂真又開始起熱,這一次高熱來勢洶洶,不多會兒汗意便濕透了衣襟。她昏昏沉沉,怎麼也醒不來,隻隱約感覺到有人給她擦臉。

“殿下,殿下……”

似乎有人喚她,她眉頭蹙了蹙,便陷入了更深層的黑暗。

再一次醒來,外麵還黑著,馮樂真嘴唇動了動,還未開口說話,一杯溫水便遞到了唇邊。

她疲憊地喝了一口,再抬眸便看到了沈隨風布滿血絲的眼睛。

馮樂真微微一頓:“怎麼這般憔悴?”

“白天研製藥方,晚上還要守著殿下,不憔悴才奇怪。”沈隨風一開口,聲音比她還沙啞。

馮樂真與他對視許久,心底升起一個不好的預感:“本宮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沈隨風回答。

馮樂真猛然坐起身,隨即又因為頭暈眼花倒回床上:“本、本宮患病之事……”

“沒有泄露,百姓問起,我說是殿下沐浴齋戒為他們祈福,這幾日不能出來。”沈隨風解釋。

馮樂真這才鬆一口氣:“糊弄過去了就好,如今人心惶惶,若是知曉本宮患病,隻怕是要鬨出事來。”

“殿下都這樣了,就彆操心彆人了吧。”沈隨風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突然生出一分不悅。

馮樂真笑笑:“倒不是操心,隻是凡事要多考慮。”

沈隨風不言語,隻是安靜地看著她。

馮樂真眸色柔和了些:“沈先生,這幾日辛苦了。”

“不辛苦,命苦。”沈隨風冷著臉。

馮樂真:“……”

“既然知道在下辛苦,就請殿下趕緊好起來,不要再添亂了。”沈隨風意識到自己語氣太硬,頓了頓又補充一句。

馮樂真輕笑:“本宮儘量。”

沈隨風將她頭上的藥貼揭下來,又重新換一個新的上去,馮樂真想說既然沒用還是彆貼了,可一對上他的眼神,又識趣不言了。

誰讓自己如今需要人家呢。馮樂真腹誹一句,很快又開始昏昏欲睡。

沈隨風不再言語,安靜地看著她睡了過去,當注意到她眉頭時不時蹙起時,突然想起自己隨身帶的有安神香,於是四下張望一圈,看到到角落的櫃子上放的有香爐時,便輕手輕腳走了過去。

香爐看著十分粗糙,上頭還蒙了一層灰,應該是從前住在這裡的人用過的,沈隨風拿起來細細擦拭,剛要把香點上,突然注意到下麵的櫃子抽屜開了一條縫,裡頭隱約放著什麼東西。

他對彆人的東西不感興趣,可今日卻鬼使神差地拉開了抽屜。

是一封蓋了長公主私印的密信。

沈隨風盯著上麵的章看了許久,最後神色淡淡地回頭看向熟睡的人。

“還真是沒一句實話。”

托安神香的福,馮樂真這一覺睡得很好,隻是翌日醒來時,身上依然沒有退熱,疹子也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她開始出現像其他人一樣食欲不振的症狀,隻是當著沈隨風的麵,多少還是吃了一些。沈隨風看出她的勉強,卻沒有打斷,直到她徹底吃不下了才收拾碗筷:“你如今身子正虛,多用些飯菜沒

有壞處。”

說罷,久久沒聽到馮樂真回應,再回頭看向她時,卻看到她正靠在桌上打瞌睡。

沈隨風眼神暗了暗,沉默無言地將她抱到床上,轉身就出去繼續配藥。

這麼多天毫無進展,百姓們尚無太大反應,大夫們便已經要崩潰了,於是又一次對沈隨風提出質疑。沈隨風坐在熬藥的鍋子前,聞言隻反問一句:“不聽我的,難不成你們有彆的法子?”

大夫們瞬間沉默了。

“所以還廢什麼話,繼續配藥。”沈隨風頭也不抬。

大夫們不忿,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各自去忙,沈隨風本以為終於清靜了,卻有一人始終沒走。他皺了皺眉抬頭,剛要問還站著做什麼,那人突然道:“沈禦醫是不是已經許久沒有睡覺了?”

沈隨風不說話了。

“知道您為疫症一事費儘心思,隻是您也是大夫,該知勞逸結合的道理,若長久不睡,隻怕損壞腦子,反而是欲速則不達。”那人溫聲勸道。

沈隨風扯了一下唇角,再開口謙遜許多:“我之後會多加注意。”

那人見他還算聽勸,笑了笑便離開了。

沈隨風捏了捏眉心,繼續配比藥草,仿佛剛才說會多加注意的人不是他。

馮樂真睡了醒醒了睡,在不知第幾次醒來後,總算感覺精神好了點。

人一醒,就總想做點什麼,她思索片刻,一臉鄭重地拿起了掃帚。

沈隨風這些時日忙得厲害,沒有時間再幫她清掃屋子,如今屋裡雖然看著還算乾淨,但已經浮了一層灰塵,馮樂真決定自己收拾一下。

一刻鐘後,她放棄了。

雖然昔日出巡各地,也有過艱難的時候,但再艱難也沒親自掃過地,本來以為是件簡單的事,可真當自己去做時,才發現如此困難。

馮樂真歎息一聲看向水盆,又動了擦桌子的想法。

於是沈隨風回來時,便看到她拿著手帕,正一臉鄭重地擦桌上那盆蘭花。

“殿下怎麼突然想起擦它了?”他一邊將吃食放下,一邊不解地問。

馮樂真幽幽看向他:“本來是打算擦桌子的。”

沈隨風:“?”

“但發現怎麼也擦不乾淨,索性來擦擦蘭草吧,至少這個本宮能做好。”她又道。

沈隨風這才看到桌子上還丟著一張染了灰塵的臟帕子,而被她擦過的地方已經乾了,卻還留著明顯的水漬痕跡。

他無言片刻,再對上馮樂真的視線時認真道:“其實殿下也擦不好蘭草,畢竟蘭草這東西……擦葉子就行,沒必要擦它的根。”

馮樂真看一眼自己停在根上的手指,靜了靜後把帕子扔了。

沈隨風沒忍住笑了出來。

“這盆蘭草下麵的土太少,以至於根莖露出,本宮這才想擦一下。”馮樂真嘴硬。

沈隨風笑得更放肆了。

馮樂真想將蘭草砸過去,可惜花盆太重,她隻能放棄。

等她坐下用膳時,沈隨風突然想到什麼:“方才有幾位老人家找到我,說今晚想做一場篝火祈福,請我來問問殿下的意思。”

“篝火祈福?”馮樂真不解。

沈隨風頷首:“是西江城特有的一種習俗,燒一場篝火,再以篝火灰在布條上寫下願望係在樹上,便可將心願傳遞給漫天神佛,他們說殿下為了他們整日閉門不出,他們也想做些什麼,同殿下一起祈願疫症趕緊結束。”

馮樂真眼底帶笑:“若是可以穩定民心,倒可以一試。”

“嗯,知道殿下會同意,所以我提前替你答應了。”沈隨風一臉淡定。

馮樂真無語:“那你可真是放肆。”

沈隨風笑了一聲,意外的沒有反駁。

當天晚上,演武場便燃起了五六堆篝火,百姓們圍著篝火談天說笑,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輕鬆,等到篝火燃儘,便紛紛上前去取燒完的木棍或灰燼,有人眼疾手快搶了兩片木棍,還分了一片給沈隨風。

“沈大夫,你也寫呀!寫完了之後掛樹上,掛得越高願望就實現得越快!”

沈隨風正要去看馮樂真,聞言笑著擺擺手:“我不信這些,你們自便就好。”

“寫一寫吧,這是向上天祈福呢,你要是不想掛,我替你掛上也行,就是可能掛得沒那麼高,願望要慢一點實現。”那人還在勸。

沈隨風隻是笑,敷衍幾句後便找借口離開了。

他急匆匆遠離喧鬨,頭也不回地朝著有馮樂真的寢房走,等遠遠看到房門時,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她。

“怎麼不在屋裡待著?”他眉頭緊皺,步伐更快了些。

馮樂真抬眸看向他:“篝火祈福熱鬨嗎?”

“熱鬨,殿下若是想去看看,就進屋加件衣裳,我帶你過去。”沈隨風放緩了神色。

馮樂真笑了笑:“不必了。”

沈隨風也跟著揚起唇角,伸出手正要扶她進屋,她卻突然後退了一步。

兩人的手在空中錯開,沈隨風微微一怔,再對上她的視線時,突然感覺一陣不妙。

“沈隨風,”馮樂真一臉平靜地驗證了他的預感,“本宮似乎更嚴重了些。”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