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走幾步路,便累成這樣了?”馮樂真歎息著繞到他身後,推著輪椅慢慢走,“你的身體究竟有多虛弱。”
祁景清揚了揚唇:“其實與小時候沒有太大區彆。”
怎麼沒區彆,你小時候可沒坐輪椅。馮樂真心底回了一句,卻也知道他不想提,便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對了,這大過年的,你爹的火氣怎麼這麼重?”
“家事難說。”祁景清的笑裡帶了幾分苦意。
“是因為祁景仁?”馮樂真問。
祁景清頓了頓:“殿下如何知道?”
“很難猜嗎?小年侯府大宴賓客,沒瞧見她的身影就算了,今日過年也看不見她,想也知道不太對勁。”馮樂真隨口解釋。
祁景清無奈笑笑:“殿下冰雪聰明,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馮樂真停下腳步,重新繞到他身前,俯下身與他對視:“快說說具體因為什麼,叫本宮也瞧瞧熱鬨。”
酒氣撲麵而來,祁景清卻不覺得討厭,隻是呼吸略微重了一分:“……家務事很難說得清楚,殿下確定要聽?”
“閒著也是閒著,若你願意說的話。”馮樂真笑意盈盈。
兩人無言對視片刻,祁景清掩唇輕咳,馮樂真這才回過味來:“還是回屋說吧,你身子不適,不宜在外頭太久。”
她似乎很怕他在自己手上病了,說完便急匆匆推輪椅,連速度都比之前快了許多。
祁景清被她鬨得哭笑不得,卻也沒有阻止,隻是默默將臉埋進厚實的衣領,以免喝了太多冷風再病倒,平白給人添麻煩。
彆院的人要麼喝醉去睡了,要麼跑出去玩了,隻剩下今日當值的,正儘職儘責守著院落。本以為大年夜的不會有什麼事,結果扭頭就看到自家殿下把人家世子爺給
推回來了。
“殿、殿下,您跟世子爺……”侍衛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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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樂真:“路上遇見了,就帶回來了。”
“……這可不興撿啊!”侍衛大驚失色。
這人將什麼都寫在臉上了,馮樂真無語,正想說她就算爛醉如泥,也不至於隨便撿個人回來,結果祁景清先她一步開口:“我是自願跟殿下回來的。”
“啊……哦,那沒事了。”侍衛立刻規矩退下。
馮樂真無言一瞬,便聽到祁景清的聲音傳來:“看來殿下以前沒少撿人回來。”
馮樂真失笑,推著他往屋裡走:“彆聽他瞎說,都是沒有的事。”
祁景清不再言語,安靜地由著她將自己推進屋裡。
寢房內經過阿葉等人的一通收拾,已經不像先前那般簡單,屋內淺淡的熏香混合著脂粉味,連空氣都似乎比外麵柔軟。
“廳堂還未收拾,你且在本宮這兒委屈一下吧。”馮樂真說著,親自給他倒了杯熱茶。
祁景清頓了頓,視線落在她白嫩的手上。
“都醉倒了,除了本宮無人能給你倒茶,將就喝吧。”馮樂真還以為他嫌棄茶倒得太滿,便出言解釋。
“多謝殿下。”祁景清將杯子接過去,輕抿一口正要放下,她便拉了把椅子坐在了他麵前。
祁景清失笑:“殿下,等我喝完這口茶。”
“你喝就是,本宮又沒催你。”馮樂真嘴上這般說,實際已經做好了聽故事的準備。
不管是王孫貴族還是尋常百姓,家中之事細說起來,幾乎全是一團亂麻。祁景清斟酌許久也不知該從何說起,靜了半天後緩緩開口:“景仁她這兩年都甚少回來。”
馮樂真眼眸微動。
“細說起來也是怪我,”祁景清輕咳,鼻尖還因為方才庭院走一趟而微微泛紅,“我生來體弱,父母一顆心全都放在了我身上,對她忽略太多,這些年她日漸長大,與家裡淡了不少,如今更是連過年都不願回來了。”
“你爹娘確實夠偏心的,還記得小時候你跟祁景仁一起進宮,明明是你貪玩才受涼咳嗽,挨罵的卻是她,她不願意回來也正常,”馮樂真說罷,順手給自己斟了杯茶,“隻是她今日不肯回來,以鎮邊侯的脾氣,肯定要找她麻煩了吧?”
祁景清頗為頭疼:“是,少不得又要吵架。”
馮樂真愈發好奇:“也不知鎮邊侯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用什麼招數,吊起來打一頓?”
“那倒不至於,”祁景清失笑,隨即又沉默一瞬,“但對景仁來說,估計寧願被打一頓,父親他……要讓她留在家中相看夫婿,日後不得再去軍營。”
馮樂真耳朵一動,再抬眸已是一片平靜:“她能聽侯爺的嗎?”
“自然是不能的,所以才說又要吵架。”祁景清也是頭疼。
馮樂真笑笑:“兒女跟爹娘哪有什麼隔夜仇,你勸她回來服個軟,此事不就解決了。”
“雖治標不治本,但也隻能如此
了。”祁景清歎息。
馮樂真慵懶靠在椅子上:“她如今在兵營住著吧,你要去勸她,豈不是還要出門一趟?”
“殿下要同我一起嗎?”祁景清問。
馮樂真笑了:“祁景仁一直不怎麼喜歡本宮,小時候見三麵要吵六架,你確定帶著本宮去不是火上澆油?”
“景仁與小時候相比……已經很不同了,”祁景清斟酌,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嗯,你見了她就知道了。”
馮樂真眼眸微動,麵上不顯山露水:“行吧,你去的時候帶上本宮,本宮也想知道她怎麼不同了。”
“好,應該就是這幾日,殿下且等著。”祁景清淺笑。
馮樂真也揚了揚唇角,轉頭遞給他一盤糕點:“方才都沒怎麼吃吧,先墊墊肚子,叫人給你煮碗麵?”
“不必,這些就夠了。”祁景清說罷,從糕點裡拿了最小的一塊。
馮樂真眉頭微挑:“吃得飽嗎?”
“吃得飽,”祁景清說完,見她不信又解釋道,“一個時辰前,我剛喝完一大碗湯藥,到現在還撐著。”
馮樂真聞言,也不勉強了:“喝藥確實會讓胃口不好,但你也要多吃一點,吃飽喝足睡好覺,身體才能快些好起來。”
祁景清含笑點頭,沒說自己就算照做一萬遍,身體也不可能再好起來了這種掃興話。
不知不覺間已經快到子時了,熬夜守歲的百姓們陸陸續續開始放鞭炮,馮樂真聽著遠方的聲響,難得生出一分向往。
“殿下若是想出去走走,不必顧及我的。”祁景清突然開口。
馮樂真回神:“太冷了,懶得出去,不如坐下跟你聊天。”
祁景清唇角翹起一點弧度:“營關的除夕不如元宵節熱鬨,除了鞭炮還是鞭炮,元宵節就不同了,不僅有煙火可看,還有廟會可去……殿下應該很喜歡煙火吧。”
“何出此言?”馮樂真反問。
祁景清低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有些冷了,他卻好像嘗不出來:“若不喜歡,又豈會每年中秋都當做生辰禮贈人。”
馮樂真一愣,隨即哭笑不得:“本宮每年為傅知弦放煙火的事,已經傳到營關來了麼?”
“是聽說過一些。”祁景清似乎不甚在意,可隨意捏著衣角揉搓的手指卻用力到發白。
馮樂真沒注意到他的動作,隻是提起從前莫名有些尷尬和窘迫:“少年時無知無畏,做什麼都喜歡大張旗鼓,滿腔情意恨不得昭告天下,如今婚事沒成,還不知要被多少人看笑話。”
“能被殿下這般用心對待,不知要多少人羨慕,又怎會是笑話。”祁景清晃了晃手裡的半杯茶,看著水波微微搖晃,“可惜了,那位傅大人是個無福之人,配不上殿下的好。”
馮樂真失笑:“你又知道他無福了?興許人家正慶幸擺脫了本宮呢。”
“他不會。”祁景清想也不想地反駁了。
馮樂真眉頭微挑:“你又不認識他,怎知知道他不會?”
“我不認識他,卻也知道看過那樣的盛景,這世間的其他景色,是不能再入眼的,”祁景清抬眸看向她,眼底是重重克製,“這一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馮樂真微微一怔,回過神後突然察覺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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