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串鈴鐺的鏈子是精鐵打造,上頭的鎖更是請了宮裡最厲害的能工巧匠設計而成,沒有鑰匙是絕對打不開的。如今雖然已經立春,但郊外的夜還是冷得厲害,這裡雖然已經靠近月城,但路上幾天沒個過路人也是正常,他若是死了,她一個弱女子拖不動他的屍體,用不了一夜就能凍死在這裡。
馮樂真見他這般不領情,頗為遺憾的笑了一聲:“沒找到鑰匙也就罷了,連把匕首都沒
找到,本宮隻好救你了。”
但凡有把匕首,她都會砍斷他的手腕獨自進城,可惜沒有……就隻能救人了。
聽到她這麼說,聞歌也沒有生氣,略微休息一下後便站了起來。兩人手腕上的細鏈隻有一尺多長,他一起身,馮樂真也隻能跟著站起來。
看著他跌跌撞撞往月城方向走,馮樂真慢悠悠跟上:“你執意往月城走,是覺得到了月城,本宮的人便拿你沒辦法了?”
“閉嘴。”聞歌流了太多血,此刻已經昏昏沉沉,再開口語氣也沒那麼好了。
馮樂真也不介意,隻管跟著他往前走。
已是傍晚,寒氣上湧,懸在鏈子上的鈴鐺歡快作響,發出好聽的聲音。兩個人一前一後慢吞吞行走在荒蕪的官道上,最後一縷夕陽將影子拉得極長,等太陽徹底落山,周遭便徹底陷入黑暗,時不時有野獸的鳴叫自遠方傳來。
走著走著,漸漸出了汗,被風一吹隻覺更冷了。馮樂真沒有受傷,這點冷意不算什麼,倒是前麵的人,已經從一開始的腳步不穩,到現在的搖搖欲墜了,隻怕用不了太久,就會徹底支撐不住了。
他們本來距離城門已經不遠了,但按現在這個速度,少說也得走上一個時辰。一個時辰,都夠他死上三回了。
為免自己也受連累,馮樂真突然停下腳步,晃了一下手腕上的鏈子,鏈子那頭的人頓時被牽引了一下,沉著臉回過頭來:“做什麼?”
“那邊有個村莊,我們先去借宿一晚。”馮樂真用下頜示意不遠處的村落。
聞歌皺了皺眉,站在原地不動。
“你再走下去,離死就不遠了。”馮樂真勾唇。
聞歌盯著她看了許久,到底還是妥協了。
“彆耍花招,否則我立刻殺了你。”聞歌警告。
馮樂真眉頭微挑:“放心,本宮就是為了自己的性命,也絕不衝動行事。”
聞歌聽不出她話裡的真假,隻看了她一眼便朝著村莊去了。
兩人一路無言,很快便到了村頭,已經是晚上,家家戶戶都睡下了,偌大的村莊除了偶爾幾聲狗吠,安靜得仿佛一片空無。
聞歌已經到了極限,掃視一圈後,朝著一座最小的房屋去了。馮樂真看出他要做什麼,立刻攔住人:“這家就兩間房,連院子都是籬笆圍的,隻怕無法留宿你我。”
“但隻有這家人最少。”聞歌淡淡開口。
馮樂真愣了愣,回過味後氣笑了:“怎麼,你還想直接殺人占屋?”
聞歌沒有否認。
馮樂真冷淡地掃了他一眼:“容本宮提醒你一句,這樣的村子一般往上幾輩都是親戚,你今晚殺了人,明早就會有人發覺,到時候以你現在的身子骨,確定能平安離開?”
聞歌皺起眉頭。
馮樂真知道他這是聽進去了,四下張望片刻後,鎖定了一戶還算富裕、門口也點了燈籠的人家。
“跟本宮來。”她說著話,徑直往那邊去了,聞歌視線已經開始模
糊(),卻還是強撐著隨她而去。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響起,頓時激起一陣狗叫。
吵嚷聲中,房門終於開了,一個十一二的小姑娘探出頭來,看到馮樂真和聞歌兩個陌生人後愣了愣:“你們是……”
“我們是兩個趕路人,途經此地恰好城門關了,便想找個地方留宿一晚,不知這裡可還方便?”馮樂真溫柔開口。
相比幾年前和沈隨風一起流落村莊時,她多了一些為人處世的經驗,如今也會學著他求助彆人了。
小姑娘對上馮樂真的眼眸,紅了紅臉道:“我得先問問我爹。”
“勞煩了。”馮樂真頷首。
小姑娘丟下一句‘我很快回來’,便門也不關地跑回屋了,馮樂真看著敞開的大門,不由得為這樸實的民風笑了一聲。
等小姑娘回來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什麼,又扭頭交代聞歌:“對了,待會兒他們若是問起我們的關係,你就說……”
話沒說完,聞歌突然眼前一黑,直直朝她倒了過來。
他雖比她小了好幾歲,但身量卻比她高出一頭,整個人砸過來時連風都帶了起來,馮樂真下意識躲開,便看到他直直摔在地上,一張俊秀的臉瞬間破了幾處。
馮樂真靜默一瞬,隻當沒看到。
小姑娘再次跑出來時,就看到聞歌倒在地上生死不明,馮樂真則蹲在他的身側,正盯著他綁了鈴鐺的手若有所思。
見她來了,馮樂真安撫一笑:“小姑娘,你家有刀嗎?實在不行鋒利的斧頭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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