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1 / 2)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13223 字 8個月前

“誰?”

一大早的,馮樂真還在床上,聽到阿葉的回稟後眉頭微挑,似乎有些意外。

彆說她意外了,阿葉都意外得不行,親眼見到人後才勉強相信,便趕緊來稟告了。

“確實是緋戰無誤。”她艱難重申。

馮樂真無言片刻,道:“知道了。”

“他此刻就在偏廳,殿下可要去見他?”阿葉眉頭皺起,“雖然不知道他因何而來,但總覺得不懷好意,實在不行奴婢直接殺了他吧,人死了,任他有什麼陰謀詭計也難以實施。”

馮樂真聞言,還真的心動了,但思索一瞬後還是拒絕了:“先確定了他來的目的再說吧。”

“那奴婢服侍您更衣。”阿葉忙道。

“不必,”馮樂真重新躺下,“本宮先睡個回籠覺再說。”

阿葉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那您慢慢睡,緋戰王子那邊,奴婢招待便是。”

馮樂真擺擺手,等她離開後便當真閉上了眼睛。

說是睡覺,其實一直沒睡著,半夢半醒的,等到日頭曬進屋裡,她神色淡淡地睜開眼睛,眼底哪有什麼睡意。

說要招待緋戰的阿葉早就回來了,一看到她醒來,便立刻上前扶她坐起:“殿下。”

“什麼時辰了?”馮樂真問。

阿葉回答:“巳時了。”

馮樂真眼眸微動:“緋戰呢?”

阿葉:“還在偏廳等著。”

“可曾說過什麼?”馮樂真又問。

阿葉:“什麼也沒說,隻是偶爾喝喝茶,吃吃點心……調戲調戲婢女,奴婢看不過,便將所有婢女都召了出來,讓範公公去陪著。”

馮樂真唇角勾起一點弧度:“知道了。”

阿葉見她沒有問題了,便服侍她更衣梳妝。

女子梳妝本就是一件麻煩事,阿葉更是喜歡給自家殿下弄一些繁複的發髻,等到全部收拾妥帖時,已經是午時了,緋戰等了她將近兩個時辰。

她走進偏廳時,桌上的茶壺都空了,緋戰正吊兒郎當地靠在椅子上,詢問範公公記不記得以前李貴妃大半夜跳舞爭寵結果把自己凍起燒的事。

他說的李貴妃是先帝的妃子,範公公曾服侍過她一段時間,這個爭寵的法子也是他想的,此刻緋戰舊事重提,一向八麵玲瓏的範公公滿臉尷尬,看到馮樂真來了頓時鬆一口氣。

“殿下。”他連忙上前行禮。

緋戰聞聲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向門口的人:“殿下,還真是好久不見啊。”

馮樂真無視他,對範公公點頭示意,範公公當即退了出去。

“範公公一把年紀了,你少消遣他。”馮樂真這才淡淡說一句。

緋戰挑眉,灰藍的眼睛猶如被詛咒的寶石,漂亮,但危險。

“敘舊也不行,殿下未免太苛刻了。“緋戰靠在椅子上隨口抱怨,臉上卻沒有半分不滿。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轉身到

主位坐下:“緋戰王子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營關,隻是為了找範公公敘舊?”

“殿下猜對一半,我是為了敘舊,但並非是為了和範公公敘舊。”話音剛落,緋戰突然起身,修長有勁的雙腿大跨步出現在她麵前,伸手攥住了她的下頜。

馮樂真被迫抬頭,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阿葉的匕首也抵在了緋戰的脖子上。

“放了殿下。”她冷冷開口。

緋戰隻當她不存在,任由匕首漸漸刺進皮膚。

鮮血流下,他眉眼都不曾動一下,好像在生死線上徘徊的人不是他。

“殿下怎麼受傷了?”他垂著眼眸,修長的手指漸漸撫上馮樂真脖子上的紗布,帶來了些許癢意。

而癢意轉瞬即逝,隨即便是刺痛。他按在紗布上的手指漸漸用力,似乎存了掐死她的意思。

馮樂真眼皮都不抬一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後,她淡淡開口:“發什麼瘋?”

緋戰突然笑了一聲,接著低聲的笑變成高聲,再之後渾身顫動,直接倒進在她的頸窩裡,抵在脖子上的匕首也因為他的大動作又往裡插了一點,一時間血流得更歡快,直接浸濕了大半脖頸和衣領,他卻渾然不覺,隻顧著大笑。

阿葉震驚地睜大眼睛,越看越覺得這人有毛病,正要一刀結果了他時,馮樂真抬了抬手,讓她先出去。

“殿下……”阿葉還記得自家殿下坑他的事,可是半點都不敢走。

馮樂真扯了一下唇角,正要開口說話,原本躬著身子靠在她肩上的緋戰便看了過去:“放心吧,本王子不會將你家殿下如何的。”

“你最好是。”阿葉麵無表情撂下一句,扭頭就走了。

緋戰嘖了一聲:“這丫頭,脾氣怎麼比以前還硬?”

“玩夠了沒有?”馮樂真睨了他一眼,“滾遠點,血弄本宮身上了。”

緋戰一頓,直起身後發現還真是,剛才自己靠在她身上時,不小心蹭了一點在她衣領上。她今日穿的是暖白衣裙,浮著光的緞料立整矜貴,此刻染了一點血後,猶如上好的白玉被弄上了臟痕。

緋戰盯著血跡看了片刻,突然摸了一把脖子,又抹在了她的臉上。

馮樂真:“……”

毫不意外,又是一巴掌。

才見麵不到一刻鐘,緋戰的右臉已經捱了兩巴掌,此刻微微腫起,搭配他那雙狼崽子一樣的眼睛,竟叫人有種想要將他毀得更徹底的衝動。

馮樂真這兩巴掌都沒留力,緋戰用舌尖拱了一下挨打的那邊臉,嘖了嘖道:“看來不光是那丫頭性子野了,殿下也是野了不少,連打人都學會了。”

馮樂真聞言,竟然生出一分笑意:“本宮何止會打人,還會殺人呢。”

“這一點我倒是信的,畢竟殿下的手段,也不是沒用在我身上過,”緋戰似笑非笑,“可惜你那個弟弟實在是飯桶,你都將我送到他手上了,他也抓不住。”

聽他提起當初的事,馮樂

真唇角勾起一點弧度:“怎麼,蟄伏四年,終於忍不住來找本宮報仇了?”

“都四年了?”緋戰意外地看她一眼,隨即感慨,“可不是,你乾辰曆五年的初冬離開,如今已經是乾辰九年夏,可不就是四年了。”

說著話,他突然笑了一聲,伸手將馮樂真攬進懷裡。

馮樂真本是坐著,被他摟住腰後被迫起身,整個人都撞在他的身上。他的一雙大手如鐵鉗一般,牢牢將她箍在懷裡,馮樂真知道自己力氣不如他,索性也不動了。

“殿下,”他抽出一隻手,輕輕撫上她鬢角碎發,“四年不見,可曾想過我?”

“想你死嗎?”馮樂真波瀾不驚。

緋戰唇角笑意更深:“殿下果然想我。”

馮樂真:“……”

短暫的對視之後,她確定這人比四年前更瘋了,頓時懶得再繞彎子:“說吧,究竟為何來找本宮。”

“剛才不是已經說了,是為敘舊。”緋戰一臉無辜,明明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偏偏有種惡童感。

馮樂真盯著他看了片刻,扭頭:“阿葉……”

緋戰捂住她的嘴:“殿下怎麼這麼沒耐性。”

馮樂真冷淡地盯著他。

半晌,緋戰歎了聲氣,頗為遺憾地放開她:“好吧,我這次來營關,其實是有事想與殿下商量。”

馮樂真早就猜到他無事不登三寶殿,冷哼一聲便重新坐下了。

緋戰笑了笑,親自給她倒了杯茶,馮樂真嫌棄他手上還沾著血,碰都沒碰杯子一下:“何事?”

“殿下遇刺的事,如今已經傳得天下皆知,怎麼不見殿下有下一步動作?”緋戰卻反問回來。

馮樂真抬眸掃了他一眼:“本宮要有什麼動作?”

“殿下何必裝傻,”緋戰拖了把椅子,直接坐在她對麵,“你籌謀這麼久,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光明正大地回京?如今這麼好的機會,你舍得就此放過?”

“本宮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馮樂真一臉淡定。

“清君側啊殿下,”緋戰勾唇,“馮稷是天子,天子不會有錯,但謀害血親的罪名總歸要有人認吧,殿下明明可以打著這個旗號,一來入京師出有名,二來可以清除異己,算得上一箭雙雕,但卻遲遲不回京,莫非是覺得從營關到京都的路太長,中間有十幾個城池,即便你率大軍前往,也未必能敲開每一座城池的大門?”

“也是,馮稷雖蠢,卻有整個大乾做後盾,殿下聰明,卻是步步危機,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所以殿下才遲遲不敢動身,一是還未想到萬全之策,二是打算這樣耗著馮稷,直耗得他擔驚受怕身心俱疲,將來少些力氣對付殿下,我說得沒錯吧?”

他將她的計劃、這段時間的憂慮一一道出,馮樂真盯著他看了許久,揚唇:“聽起來,你有辦法解決本宮的顧慮。”

“待殿下動身,我便帶著塔原全部兵馬圍堵營關城,假裝要傾一國之力與大乾拚個你死我活,如今世人皆知祁家軍是殿下的

人,一旦殿下回京路上遇到不測▋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隻怕會軍心渙散營關大危,而營關是大乾最重要的關卡,一旦營關失守,整個大乾便是風雨飄搖,你說在這種情況下,你們的皇帝是堅持阻撓你回京,還是老老實實放行?”

馮樂真垂著眼眸,端起杯子後想起杯口蹭了他的血跡,又無聲地放下了。緋戰說完便自在地看著她,似乎篤定她已經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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