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跟我說這些,卻不告訴你是嗎?”馮樂真替她問了出來,“這得問你自己啊,三妃娘娘,當年送王子入大乾為質時,人人都知道保護自己的孩子,唯獨你對塔原王聽之任之,這麼多年也緊緊因為塔原王一句他在大乾過得不錯,便沒有管過他,如今他回來了,你更是隻顧著自己高興,從未替他考慮過,他又憑什麼將過去那些事告訴你?”
“我怎麼沒為他考慮……”駱盈忍不住反駁,可一對上馮樂真的眼神,又有些怵了,“我自然是考慮過的,如今他已經回來,也娶了妻子,以後我們一家人和和順順的,平安終老不好嗎?”
“那是你想要的前程,不是他想要的,”馮樂真輕笑,“你身為母親,難道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麼?”
駱盈彆開視線,許久後才輕聲道:“他這樣的血統,想也不過是癡心妄想。”、
“他的血統是拜你所賜,既然知道他不會為塔原所容,你當初就不該生下他,”馮樂真麵無表情,“他是個男子,倒也算幸運,若他那時是個姑娘呢?據我所知,在塔原,血統不純的女子,即便貴為王女,似乎也不能為人正妻吧?”
“你沒做過母親,又怎會知道一個做母親的心!”駱盈終於忍不住反駁,“如今你也嫁到塔原來了,將來等你有孕在身,自會知曉我的心情。”
“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一出生便會低人一等,我要麼不給她出生的機會,要麼便是拚儘全力改換世道,三妃娘娘又做了什麼,不會隻是跟塔原王卿卿我我吧?”馮樂真嘲諷一笑,“我沒做過母親,可我卻是母親所生,我的母親,會想儘辦法替我
籌謀,會儘可能給我最好的一切,相比之下,你這個做母親的,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做一個母親。”
駱盈被她說得呼吸有些困難,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你其實什麼都知道,知道兒子去了大乾不會有好日子過,也知道他想要的人生,並非是平庸地過一輩子,你什麼都知道,隻是你不想承認,承認自己做母親做得自私又失敗,隻想粉飾太平,讓所有人都按你的想法過活。”
馮樂真的言語如一把把尖刀,將她所謂的體麵刺得體無完膚。
去倒水的奴仆終於回來,隻是還未靠近,駱盈便抬手示意她離開了。
院子裡再次剩下她們兩個人,一片寂靜中,駱盈輕聲問:“你特意跑來同我說這些,究竟是想做什麼?”
聊了這麼多,總算進正題了。馮樂真滿意地看她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
“緋曬已經死了,現在大妃一族已經為緋戰所用,我們需要你幫個小忙,好讓緋戰儘快登上儲君之位。”她說著話,將藥瓶強行塞進駱盈手中。
駱盈的手微微顫抖:“你、你什麼意思,這裡頭是什麼?”
“一點讓塔原王生病的東西,放心,不會要他性命,等時機合適了,自會給他解藥。”馮樂真緩緩開口。
駱盈猛地將藥瓶扔掉:“你要我下……”
怕隔牆有耳,她硬生生閉上了嘴。
“你也可以不幫,但這樣一來,我們便隻能用武力奪位了,事成,塔原王必定喪命,事敗,則是緋戰死,兒子和夫君,你總要失去一個,”馮樂真說著,聲音緩和了些,“但隻要你聽我們的,這兩人你都能保全。”
“不可能!”駱盈想也不想地拒絕了,“我是不會背叛王上的!”
“那你就等著給他們其中之一收屍吧。”馮樂真扭頭就走。
“你站住!”駱盈怒喝一聲,見她腳步都沒停半分,當即追了過去,“你!你給我站住!”
馮樂真這才停下腳步:“三妃娘娘改變主意了?”
“我會去見緋戰,他會改變主意的。”到了此刻,駱盈終於確定,眼前這個根本不是兒子搶回來的姑娘,而是他不知從哪找來的神秘軍師。
馮樂真笑了一聲:“你要怎麼說服他?像以前一樣,一哭二鬨三上吊?”
她抬眼看了一下四周,俯身在駱盈耳邊低聲道,“我保證,你隻要用這個招數,十二個時辰內,你的兒子就會死在你麵前。”
駱盈渾身發顫,臉色也漸漸白了。
“以死相挾這種事,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會的,”馮樂真站直了身子,看著失魂落魄的女人,“雖說大乾女人有嫁夫從夫的規矩,可但凡是生了孩子的,多少都會替自己的孩子考慮,像你這樣為了夫君高興,可以將兒子像物品一樣往外送的女人倒是不常見,在這一點上,塔原王其他妃子倒是比你強得多。”
馮樂真說罷停頓一瞬,嘲諷,“也難怪你能在塔原王跟前盛寵不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