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下湯池!”寧如頌轉身吩咐門口的小關子,後前往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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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兒端著新配的藥香進來,用精致的銀柄將香添在五足纏枝的香爐裡,小心細致的蓋上爐蓋,看著煙香燃起,方才轉身跪在榻前,抬著頭,目光在賀玥羸弱清豔的麵上駐足。
他呆愣的看著賀玥含笑垂下頭,似是低垂的蓮花,“怎的,你也要像小桃子一般哭上一哭,已表忠心嗎?”
茉兒緩緩抬臂,手指觸碰著賀玥柔軟的手背,呐呐道,“那些太醫說的一個賽一個的恐怖,我當真認為你要死了。”
賀玥垂著眼瞼,柳葉眼裡是釋然和平和,“是快死的,人之將死是有預感的,頂多再撐一個月。”
假死藥才吃了兩顆,她就成了如此纏綿病榻的模樣,等第三顆入腹,她恐怕就捱不住幾日了。
“你和我去……”茉兒皺眉還想說什麼,卻被製止了。
賀玥將手收回輕拍他的肩,嗓音和煦,“我不想去蘭國,不想奔波,不想用所謂蠱蟲釣著命,我將死,也想死。”
得絕了茉兒的心思,不然他一個莽撞,真將她搞到蘭國就玩大發了。
將死和想死讓茉兒止住嘴,他救不回一個真正想死的人。
“為了那個叫段齊岱的嗎?”茉兒突兀的問出這一句話。
那個令賀玥哭的撕心裂肺,無休無止的人,就是從那時候賀玥的身子就不好了,高熱不退後又被診斷出先天疾病,到如今說不想活。
一個尚在人間存活的人因著所謂情愛為了已死之人坦蕩赴死,茉兒覺得十足的恐怖。
他喜歡賀玥不假,可也僅僅是喜愛,更多是對她的勝負欲,想將一個尊凜姝穠的貴人藏起來的欲望。所以他不共情不了賀玥,甚至他連新帝的想法都揣測不出來。
他這幾日時常出彆苑去聯係他的屬下,他在大雲朝待不了多少天,他總得回蘭國。在這幾日他深深的意識到了新帝的駭人之處,狠厲詭譎,皇宮的血在宮道上蔓延,那些宮人們跪在地上日以繼日的擦著。
可新帝對賀玥卻仍舊和以前一樣,處處遷就溫情,放下身為帝王的喜怒無常、帝威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