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所有的情緣,都有它們的定數,寧如頌強求不來,愛恨糾纏既然無法清算,那便硬捆在一起糊塗的過完一輩子!
馬車徐徐駛出段家,兩側跪滿了人,段瓚的頭顱幾乎要低到地磚縫裡,他堪堪窺看到馬車的輪子在他眼前經過,那裡麵坐著誰,或者說關押著誰,跪著的人心知肚明。
陛下沒有罰段家,想來所有罪罰由主母一並承擔了下來,他們沒有任何阻止的讓陛下帶主母走了,他們愧對家主臨死前的囑托,可是人總是利己的,家主莫怪!莫怪!
等陛下一行人徹底走後,段家眾人才起來。
“我有錯!我害的!”段瓚還跪著,眼淚撲簌簌的落下,砸在青石地磚上,遲來的愧疚令他心頭揪著,可這隻不過是一時的,過上幾天,他仍然是醉生夢死的段大少爺。
“兄長起來吧,陛下有意要查,你怎麼可能應付的過。”段川鶴睨著地上的段瓚,嗓音透著無可奈何。
陰差陽錯、機緣巧合,段瓚湊到了陛下麵前惹起了懷疑,可能這就是老人常說的劫難吧,逃不過,躲不開,隻能應劫,是生是死,會落的哪種境地誰知道呢?
天色沉下去,橙光被黑暗所吞噬,掙紮的露出一線渴望。
張侍衛做起了馬夫,駕著馬車,看著前頭騎馬的陛下,內心唏噓,他可憐賀玥。
因為他還記著曾經賀玥撫著鬢邊白娟花的模樣,笑的真實明快。
他一共見過賀玥五次,賀老板一次,太子妃兩次,皇後一次,段家主母一次,她隻有容貌未變多少,性情、氣勢……都變化的太快太多。
西河道離雲城頗遠,賀玥身子經不起長途跋涉,速度自然放緩再放緩,寧如頌不會讓她在馬車中過夜,於是就住進了沿途的官員家。
小關子早早的就提前安排好了,今晚住在通州的馮府裡。
是的,馮府,賀玥第一次得知寧如頌身份的地方,兩年前,寧如頌在馮府居高臨下的問賀玥要不要跟他,兩年後一切都好似沒變,又好似麵目全非。
馮刺史和馮夫人領著一大堆奴仆在馮府外等著,馮刺史悄悄的挪到小關子的身邊,壓低聲音問,“關公公,是否要安排伺候陛下就寢的人。”
小關子拿著拂塵的手一抖,臉色都僵硬,急忙將他的想法給消停掉,“不需要!馮刺史,不要弄巧成拙惹了陛下生怒,不然你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是,是!”馮刺史訕笑著點頭。
再等了片刻,天已全黑,下人掌著燈,夜裡下了些小雨,淅淅瀝瀝的落在地上,濺起不起眼的水花。
路上有聲音漸漸逼近,小關子和馮氏夫婦趕忙撐著傘迎上去,寧如頌從馬上下來,頭發有些濕濡,小關子將傘撐在他頭上,“陛下。”
寧如頌將馬車簾子掀開,賀玥枕在引枕上睡著了,兜帽鬆散垂下一半,燦若春月的半張臉在昏暗的光下,熠然奪目。
她太疲憊了,四天時間裡她總共就休息了幾個時辰,而且眼睛合上,精神還焦惶著,如今一切頗有塵埃落定的意味,段家成功摘了出去,她就放縱自己鬆開緊繃著的神經。
寧如頌一隻手圈著她的肩膀,一隻手抄著她的腿彎,打橫抱起她下馬車,他瞥了一眼小關子。
小關子了然的將傘偏向皇後娘娘,真正入了心的就是不同,換做他人如此愚弄陛下,死上千百回都不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