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的白紙上,“季迦葉”三個字是規規整整的宋體。
和剛才很不一樣的感覺。
餘晚定定看了眼,目光往後移。
他的是北川集團董事會主席。
北川集團是最近幾年新興崛起的一家跨國企業,此前與淩睿沒有任何業務交集,而該集團的創始人兼董事會主席鮮少在媒體曝光,關於季迦葉的消息更是少之又少,難怪餘晚不知道呢。
摸出那張薄而涼的名片,餘晚看了半晌,轉頭吩咐身後的顧菁菁:“去查查這個人的資料。”
顧菁菁是剛畢業的大學生,見到名片,她兩眼冒光,撲過來哇哇叫道:“餘助,有人追你啊?”——也難怪她會誤會,這種名片實在太過私人,有錢人全是這種做派。
唬了她一眼,餘晚說:“彆亂說。”
顧菁菁接過名片,摩了摩挲,趴在格子間還是忍不住八卦:“餘助,這位有錢的季先生……是不是特帥?”
餘晚頭也沒抬,回道:“一個老頭子,你說呢?”
“噢……”顧菁菁失望至極,扁扁嘴,回去乾活了。
下午四點,替沈長寧確認好一切事物,餘晚提著包正打算去酒會,夏曉晴那邊大抵下了飛機,這會兒耀武揚威的短信發過來。
一共兩條。
第一條:
“讓餘小姐失望了,飛機平安落地。”
第二條是個b超圖。
能看到子宮裡紮根的小豆芽。
時間就是昨天。
外麵很熱,辦公間內冷氣十足,可餘晚就是不住冒汗。大概是昨晚熬夜加班的緣故,又或者今天被曬的厲害,她眼前竟有些發黑,頭一陣陣發暈。
“餘助,你沒事吧?”有同事經過體貼詢問。
餘晚深吸一口氣,努力恢複常態。
“我沒事。”
手機閃爍,是江成的電話,他應該和夏曉晴一起下了飛機。這會兒打過來……餘晚漠然掐斷。
江成發來短信,怒不可遏:“餘晚,你到底怎麼回事?”
這人還在裝!餘晚難得笑了,她又衝了杯咖啡。
一口氣喝完,腦袋還是暈,餘晚猜,今天這麼熱,她恐怕中暑了。
公司附近有一家藥房。
餘晚走進去。
“買什麼?”藥房的人問。
餘晚說:“藿香正氣水。”
攥在手裡的電話還在不停震動,全是江成的短信,“餘晚,你發什麼瘋?想分手是不是?要分手就直說!”每一個字都如銳箭,直直紮進眼底,餘晚頓了一頓,她抬起頭,對藥房的人說:“麻煩再給我幾盒西咪……”
“你胃不舒服?”那人疑惑。
“不,給我未婚夫的。”餘晚淡然回答。
藥劑師從櫃台裡取出藥,看了眼餘晚,一邊找零,一邊小聲叮囑:“這種藥會影響那方麵功能的,你彆讓你男朋友吃太多。”
望著手裡的藥,餘晚麵色還是淡淡的。
她如實說:“我知道。”
街邊終於有了一絲風,餘晚站在樹蔭底下,點了支煙。細細的煙有薄荷的涼意,沁到胸腔,很舒服,足夠令人冷靜。
慢慢抽完,她接起江成的電話。
電話那頭江成劈頭蓋臉,先發製人:“餘晚,你怎麼回事?一個月不接電話,不回短信,你還要跟我結婚嗎?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
聽到這些,餘晚不知道為什麼又想笑了。她像是在看一個人表演,而且演技拙劣。
扯了扯嘴角,她說:“你先問問你身邊的人吧。”
“什麼意思?”江成似乎不大明白。
“就是字麵的意思。”餘晚平靜無比,“一個月前,那位夏小姐來找我,說她和你很相愛,還有了你的孩子,請我不要打擾你們。”
一個月前,餘晚試完婚紗出來,夏曉晴就在簾子外麵。
餘晚還記得那一天,她試了一件抹胸款式的婚紗。餘晚纖瘦,抹胸的款式會露出鎖骨,還有後背的蝴蝶骨,襯得她像天鵝,又美又驕傲。她臉上笑意還沒有消失,夏曉晴已經說:“餘小姐,我懷了江成的孩子。”
那一天,天氣晴朗澄澈,來攤牌的人穿著連衣裙。衣裙很薄,貼著身線,腹部平坦。餘晚沒經驗,不能判斷是幾個月,但她知道這裡麵有個小生命,會跳的。
眼底刺痛,有什麼東西紮的難受。
夏曉晴繼續說:“江成他根本不愛你。他還說,你無趣極了,就像一條死魚,要不是你媽求著他,他看都不會看你!”
“餘晚,江成從來不碰你,你不會自卑麼?”
……
這樣惡毒的話,現在回憶起來,餘晚還是覺得徹頭徹尾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