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迦葉得到了人生第一個耳光。
餘晚重重甩過來的時候,他愣了一瞬。痛意傳來,季迦葉垂眸,毫不客氣的俯視餘晚。他提醒她:“餘小姐,我今晚可是幫了你呢。難道——”他故意一頓,冷笑著嘲諷:“是我多此一舉,妨礙你們複合了?”
他說話的時候單手仍鬆鬆扣著餘晚的頸子,指腹在上麵緩緩摩挲著、刮蹭著,一下又一下,溫柔而涼。
餘晚冷冷揮掉他的手:“請你放尊重些!”
看來是真的怒了,連“季先生”都省了。
季迦葉還是笑,雙手插回袋中,下巴微揚,他慢條斯理的重複:“餘小姐,我已經很尊重你了。我說過的,如果不尊重你……”
後半句話他沒說,恰到好處的停頓,卻再度令餘晚戰栗。
暗夜裡,這個男人帶來的那種寒冷與挑釁在她脖子裡、耳蝸裡、血液裡來回遊弋,無處不在,還有那句被刻意壓得很輕的話,逼得餘晚快要窒息。
餘晚麵色陰沉,紅唇微啟,她說:“滾。”
咬牙切齒的恨意。
季迦葉並不生氣,反而更加樂了。長眸微彎,他忍俊不禁,可墨黑的眼底分明仍是一池寒涼。
被餘晚掌摑過的半邊側臉微微有些發紅,細碎的頭發耷拉下來,遮著他的眉眼,襯的他膚色越發白。
頹廢而陰鷙。
讓人莫名害怕。
一點點斂起笑意,安靜片刻,季迦葉終於對餘晚開口。
餘晚以為他會發怒,或者更加尖酸刻薄,熟知季迦葉隻是麵色淡淡的對她說:“票定好後,我來接你。”
又回到最開始聽戲的事情上去——這人徹頭徹尾就是個瘋子!
餘晚不寒而栗。
深深看了他一眼,餘晚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細細的高跟鞋踩在青磚上,繼續延伸而上,勾勒出女人窈窕有致的身材,略瘦,肩膀還有點單薄。
季迦葉垂眸,點了支煙。
他緩緩吸了一口,眯起眼,不疾不徐吐出來。
紫檀木的盒子還摔在路邊,砸壞了。司機撿起來,遞過去:“季先生,這……”季迦葉低低看了看,沒有再拿。
季迦葉如今還住在四季酒店的套房裡。
知道他的習慣,在他回來之前所有窗戶全部敞開,高處的涼意穿梭進來,吹散了夏夜的燥熱,反而帶來某種爽快。
劉業銘說:“先生,宅子已經收拾好了,什麼時候搬過去?”
“不急。”季迦葉彈了彈煙灰,吩咐劉業銘,“去查查那個叫江成的。”
劉業銘一頓:“餘小姐的未婚夫?”
“嗯。”
顯然提前做過準備,劉業銘翻了翻資料,很快回道:“江成先生名下有個電子元器件製造廠,父親早年去世,和寡母一起住。”
細細的煙在指間來回撚了撚,季迦葉說:“你去安排一下,給他廠下訂單。”
“下訂單?”劉業銘有點摸不著頭腦。
“嗯。”季迦葉冷冷一笑,麵容淡漠的下決定,“給他們廠的訂單越多越好,交貨期最好壓在一個半月內。還有,彆給他們留其他的餘量。”
看了季迦葉一眼,劉業銘畢恭畢敬的說:“我知道了,先生。”
他要退出去,季迦葉示意他將那個摔壞的紫檀木盒子拿走,又說:“再買一串。”
“好的。”
“順便訂兩張票。”
劉業銘一怔:“先生,什麼票?”
季迦葉不經意的蹙眉,掐滅煙,反問:“你說呢?”
他嫌棄人蠢的時候,就是這樣不耐煩,跟嫌棄餘晚時一模一樣。
夜色深深,餘晚在樓下抽完兩支煙,才上樓回家。
一推開門,施勝男還在嘀嘀咕咕,這一回連餘波也在,光著膀子,穿著大褲衩,頭發仍然剃成板寸。
見到他,餘晚不由擰眉:“你不是在廠裡嗎?”
餘波聳肩,大喇喇說:“姐,你都跟那孫子分了,我乾嘛還在他那兒呆著?”
“什麼孫子孫子的?”施勝男教訓他,“那是你姐夫!”
“媽!”餘波不滿,“姐被人這麼欺負,你乾嘛啊?”
“你懂什麼?”施勝男恨恨打他。
“不就一個工作嗎?”餘波滿不在乎。
施勝男被兒子氣了一頓,又罵餘晚:“好好的人都看不住,你也不爭氣一點!”
餘晚任由她罵,自己回了房間,餘波跟進來,抵著桌子,悄悄的說:“姐,要不要找幾個人教訓那孫子?”
餘晚說:“你自己好好的,彆再讓媽操心就行。”
餘波吐了吐舌頭,這會兒衝她偷偷抱怨:“熱死了,媽還不讓開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