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晚無奈的笑,從皮夾子裡拿出一遝錢遞過去。想了想,又不放心的交代一句:“這事我沒什麼,你彆衝動。”
“知道。”餘波搖了搖錢,咧著嘴笑,一口白牙。
“你倆又在嘀咕什麼呢?”外麵施勝男吼了一句。
姐弟倆安靜下來,對視一笑,餘晚對他說:“工作的事你彆急,我去找人問問。”
“不用。”餘波反手撓了撓肩上的疤,“有朋友開了個汽修廠,我去那兒幫忙。”
“你還會這個呀?”餘晚不大放心。
餘波一挑眉,得意道:“有什麼我不會的?”
夏天很熱,他板寸上麵汗晶晶的,餘晚看在眼裡,頓了頓,說:“小波,姐還是供你繼續讀書吧。”
“我才不想要呢。”餘波將錢疊了放到兜裡,笑道,“姐,我出去了啊。”他說著湊過來,拿手扇了扇,壞笑道:“姐,你身上一股煙味兒,就欺負媽鼻子不好。”
餘晚繃了一晚上,這會兒被這家夥逗樂了,她抬手敲了敲餘波的腦袋。
餘家條件不好,一道簾子一拉,一邊是淋浴間,一邊是廁所。
那些溫熱略微發燙的水淋下來,像塊石頭,沉甸甸壓在心口,餘晚有些悶。她抹了把臉,忽的,那濕噠噠的簾子就貼住了她的小腿。
冰涼涼的一片,像是沒有溫度的手。
餘晚愣了愣,偏頭望過去。
明明關了門,可她好像聽到外麵有人擰鎖的聲音,哢擦,哢嚓。
一聲聲傳過來,混在蓮蓬頭的水聲之中,格外清晰。
不知從哪兒來的風,將簾子輕輕吹了吹,可那濕噠噠的簾子還粘在她赤裸的小腿上,紋絲不動。餘晚定定看著,忽然就想到了《驚魂記》,那最經典的一幕浴室殺人。
也許下一秒,就有人衝進來,拉開簾子,舉著一把刀!
不,也許沒有刀……
餘晚這天夜裡做了個夢。
夢裡還是熱,她身上是施勝男做的襯衫,的確良的料子。若是細看,能看到白色的運動文胸。很寬的兩條肩帶,往下蜿蜒成山巒。她手裡拿的也許是《水滸》,也許是《西遊記》,家裡總是堆著這樣的書,餘波喜歡。有人推門進來,餘晚望過去,她抿著唇,喊了一聲什麼,下一瞬,她的脖子就被人用力卡住!
窒息、難受,痛楚、壓抑,她用力掙了掙,卻被迫對上一雙冷如寒潭的眸子。
那眼眸,黑的像是夜晚涼涼的水。
他低低俯下身,說,如果不尊重你,我就直接乾了你。
低沉而呢喃的嗓音……
餘晚霍的睜開眼。
滿身都是涔涔冷汗。
她起來去洗了把臉。還不到五點,外麵已經開始亮了。蒙蒙如煙青色的晨韻裡,餘晚坐在窗邊,頭發散著,低頭點了支煙。
沈長寧今天難得準時來公司。他這個人標準的花花公子,從前台進電梯,一路帶著笑意,將一大票小姑娘又迷得七暈八素。
餘晚給他泡了紅茶,送進去的時候,沈長寧隨手丟過來一遝資料。
餘晚翻了翻,全是濱海的新能源項目。
這單項目餘晚是知道的,沈長寧最近跟的緊,去濱海跑了兩趟,沈家老爺子更是盯得緊。
隻不過皆是無疾而終。
扯了扯領帶,沈長寧對餘晚說:“這個項目需要的啟動資金太大,咱們沒辦法全部吃下來,濱海那邊的人脈也有麻煩——”說到這兒,沈長寧在一個名字上敲了敲,望著餘晚說:“但是,他可以。”
餘晚垂眸。
正是季迦葉。
方方正正的一張名片,沒有龍飛鳳舞,隻有規整的名字和頭銜。
季迦葉
北川集團董事會主席
餘晚移開視線,沈長寧說:“我已經打聽過,季迦葉之所以回國,正是要做投資。我們可以讓他一起承擔項目風險,而且……他跟濱海那邊有交情。”
聽到這話,餘晚就明白沈長寧為何要安排她去陪季迦葉聽戲了。
季迦葉和沈家二少爺沈平潮的關係似乎不錯,而沈家兩兄弟鬥了這麼多年,沈長寧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沈二攀上季迦葉?
果然,沈長寧對餘晚說:“餘晚,你在他身邊,找機會提提這個事,看看能不能把他拉過來。”——餘晚是他的心腹,交給她,沈長寧最放心,也最穩妥。
結果餘晚毫不猶豫,果斷拒絕:“沈總,抱歉,這事我不行。”
“原因。”沈長寧難得皺眉。
那些原因到了嘴邊,餘晚也說不出口,她隻能說:“私人原因。”
“哈,”沈長寧笑,“季迦葉在追你?那更好了。”
“不,沈總你誤會了。”餘晚否認。她有自知之明,自己並沒有什麼姿色讓季迦葉看上,也沒那種能力。餘晚如實說:“這工作我真不行。”
打量餘晚一眼,沈長寧也沒有多勉強,隻是點頭:“行,你忙去吧。”
明天是周末,劉業銘下午四點過來接人。
等了一會兒,一個不認識的小丫頭高高興興下來了。她笑得很甜,自我介紹道:“劉先生你好,我是顧菁菁。我們沈總安排我去陪季先生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