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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晚還記得,上一次在演奏廳前,季迦葉曾無比刻薄的對慕容靜說,“我最不喜有人自以為是,拿我名字揣測說事……”,如今他倒是自己風輕雲淡的說了。
萬萬沒想到,居然和他的母親有關。
他是不願意彆人說他私事的,餘晚沒接話。
季迦葉走到尊者麵前,又點了一支香,仍然恭敬的拜了一拜。
煙霧繚繞之間,他的表情莊重而肅穆。
這人三十多歲了,身材維持的相當好,身高腿長,腹部平坦沒有一絲多餘贅肉。他今天的衣飾也很休閒,整個人看上去年輕不少。可站在寶相莊嚴的佛像前,季迦葉眉眼冷峻依舊淡漠,透著輕微的疏離感,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他的母親。
大殿裡很安靜,後麵有輕輕的咚的一聲,是和尚在敲木魚念經。
餘晚撇開眼,走出大殿。
這間寺廟很小,一眼就能看過來。
最角落栽了一株老舊梧桐,樹乾很粗,葉子茂盛。
樹下是供人歇腳的石桌和石凳。
餘晚本來就疲倦,整個人累得要散架,這會兒太陽已經開始晃眼了,烤在身上炙熱難受,她又怕曬。眯了眯眼,餘晚走過去,撣了撣石凳上的灰,坐定。
身後,季迦葉也行出大殿。雙手插在兜裡,慢慢走過來。
他的影子瘦長,漸漸晃入餘光裡,每一步,都帶著他渾然天成的氣勢,讓人無法忽視。
昨晚,他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餘晚不自在的往另外一邊側目。
季迦葉坐在她旁邊的石凳上。
誰也沒說話。
樹蔭隨風輕輕搖了搖,氣氛稍微有些尷尬。
麵前的桌上擱著一副圍棋棋盤,黑子白子分彆裝在兩個竹編的棋簍子裡。
上麵沒有灰,估計是經常有人拿著下的。
季迦葉抬起手,不經意的在棋簍子裡撥了撥。棋子光滑,叮叮咚咚,讓這尷尬的樹下終於有了些生機。
仿佛一池平靜的水被打破了,他問餘晚:“會下棋麼?”
餘晚搖頭:“不會。”又客套寒暄:“你會?”
“嗯,小時候學過。”
季迦葉兩指撚起一顆黑子,放在右上角。
餘晚坐在他的下手,他落子的地方,正是在餘晚的視線裡。
這人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襯的那枚棋子越發黑。
他落子的手勢也極其漂亮、乾脆,是真正意義上的落子無悔。
看來是真學過。
餘晚轉眸,望向旁處。
她今天隨意紮了個馬尾,發梢鬆鬆掃過脖子,能隱約看到衣領之下的旖旎痕跡。餘晚皮膚白,這些痕跡便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全是這個男人留下的。
“餘晚。”
季迦葉又喊她。
餘晚眨了眨眼,重新偏過頭來。
這人手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多了一個手串。
被他輕輕鬆鬆的捏在指間。
餘晚一怔,季迦葉已經捉起她的手。
他垂眸,給她戴上。
從餘晚這兒望過去,季迦葉眼簾低低的,總讓人有種溫柔的錯覺,讓人心尖也跟著輕顫。
手串是用黑色珠子串起來的,點綴著紅瑪瑙,而最中間那顆,還是蓮花天珠。
餘晚手腕又細又白,這串手串戴在她手裡,就更加好看。
季迦葉看了看,抬頭對她解釋說:“上次那個摔壞了,這個是重新拍的。”
上次是蓮花並蒂,被江成摔壞了,這一回卻是一枝獨秀。
終究不一樣的。
但餘晚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貴!這種天然產的天珠本來就少,上一回季迦葉用兩百一十萬拍下,這一次也不知他又花了多少錢,想必依舊貴重……餘晚連忙要取下來,季迦葉摁住她的手,說:“我送你的,戴著。”
又是這樣的強勢口吻,不容置喙。
餘晚垂眸。
季迦葉慢慢握起她的手,將她纖瘦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掌心裡,指腹輕輕摩挲著。
這珠子是涼的,他的指尖也是涼的。
從昨晚到現在,餘晚原本是無所適從的,一個上午飄飄忽忽,昏昏沉沉,這一瞬,卻突然好像就多了一個支點。
支著她搖搖欲墜又忐忑不安的心。
餘晚看向他。
樹下,男人英俊的側影微微有些光。
不像昨天夜裡,陰鷙又陰鬱,還那麼凶狠。
他動用的,也許都不是全部的力量,就足夠叫人臣服。
但其實也有柔軟的地方,比如,他的唇舌。
柔軟極了,會親吻她最羞恥又無法示人的地方,讓她的靈魂都不由自主戰栗……
餘晚側過臉,耳根微燙。
她抽回手,不自在的捋了捋掉下來的頭發。
看著手腕間多出來的手串,餘晚還是不安,她問:“多少錢啊?”
“你不用知道。”季迦葉直接斷了她的念頭。
餘晚:“……”
樹下一時又有些安靜,卻沒有剛才那麼尷尬。
季迦葉問她:“昨晚水果在哪兒買的?”
餘晚指了指方向,說:“那邊有個超市。”
看在眼裡,季迦葉說:“走過來的?”他並不是問她,他隻是陳述。
餘晚略微窘迫,被高跟鞋磨過的地方就開始疼了。
其實季迦葉什麼都知道。
而且,準確洞悉了她的一切。
所以他才會說,餘晚,彆口是心非。
他更會戳破她,這麼怕我,那你還來……
這個男人太可怕,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餘晚沉默。
季迦葉又問她:“今天什麼安排?”
今天周六,沈長寧去濱海投標沒回來,暫時也沒有著急的工作……餘晚心底默默盤算一遍,沒有事,卻還是說:“家裡有事,待會兒得回去。”
“什麼事?”季迦葉問她,“又是相親?”
餘晚沒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