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章(2 / 2)

迷情 耳元 15271 字 11個月前

本地的老牌子,到處都有連鎖店。

餘晚掏錢包的時候,視線拂過裝在包包深處的珠寶袋子,她動作停頓一下。她一直想還的,卻一直沒機會。

提著糕點盒,站在街口,看著川流不息的街道,餘晚默了默,轉而先去另外一個地方。

這裡和北川集團的寫字樓很近,餘晚走幾步就到了。

她還是給謝佳打電話。

“餘小姐,抱歉,季董不在。”餘晚還沒開口,謝佳已經遵循季迦葉的吩咐,直接果斷回掉。

餘晚愣了愣,停了兩秒,說:“謝小姐,我找你。”

“哦?”打量了眼身後緊闔的辦公室門,謝佳沒有知會季迦葉,下樓。

寫字樓下,餘晚拿出珠寶袋子,遞給謝佳,說:“麻煩將這個給季先生。”

怕惹人注目,餘晚在紙袋外麵多包了一層袋子,可謝佳是專業助理,拂過一眼,就什麼都明白了。這是boss送出去的禮物啊,被無情退回來了,難怪不願意再見這位餘小姐……沒想到嚴酷專製的暴君、大魔王還有這麼吃癟的時候。

謝佳不太願意越過季迦葉的私人領域,她更不願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謝佳沒接,隻不動聲色的對餘晚說:“這個我不方便,餘小姐還是親自交給季董吧。”

秋風拂來,清清冷冷,餘晚煎熬而尷尬。

默了默,她問:“季先生在哪兒?”

謝佳自然而然回道:“季先生他今天出去了。”

提著糕點盒,指間慢慢摩挲著,餘晚往寫字樓裡麵看了看。她道了謝,轉身要走,突然,餘光裡某個專用電梯開了,季迦葉領著劉業銘走出來。

餘晚怔了怔,她看向謝佳。

謝佳神色自若的說:“季先生正打算去探望沈家老先生。”

沈世康?

餘晚一愣,再度望過去。

季迦葉薄唇緊抿,臉色並不好看,全是冷厲。

視線掠過餘晚,他麵無表情的撇開眼,仍舊漠然。

經過餘晚身旁也沒有停。

餘晚提著糕點盒,垂眸站在那兒,看著地上男人的影子從遠而近,忽的,又走遠了。

他坐上車,就要走。

想到沈世康,餘晚硬著頭皮快走幾步,追過去,喊他:“季先生。”

要走的車似乎停了一下,車窗降下來,露出男人的側臉

餘晚說:“你為什麼還要去?你不是說……”他說過的,她下樓就不會逼沈世康,他還說過,她收下了就不會逼沈世康。這人說的做的都是假的,餘晚忽而絕望:“你就不能守信一次?!”

“不能。”季迦葉漠然偏過臉來。他哪怕坐著,也是氣場陰沉。他對餘晚說:“我憑什麼要對你守信?你算什麼?我現在就是去弄死他,收起你的好心!”

“你!”餘晚被他一噎,又氣又急,還萬分尷尬。

是啊,她算什麼?

餘晚難堪的彆開臉。

季迦葉說:“恨我?那就恨吧。”想起什麼,他說:“反正我是陰暗世界的怪物,變態、齷齪,你也不用浪費唇舌,我就是要去弄死他。”他用她的話還給她。

說完,季迦葉毫不客氣的闔上窗。男人抿著唇,麵容越發冷。

餘晚隻怔怔望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

下一秒,車開走了,季迦葉離開。

餘晚偏頭望過去。

……

沈世康如今搬去了近郊的療養院。

那家療養院在山裡,環境宜人,醫療設備頂級,安保更是一流。沈世康住在療養院深處的單人小彆墅裡,有醫生和護士二十四小時照顧。

季迦葉下了車,直接被人領到後麵的小花園。沈世康愛擺弄花草,後麵就有座小花園,和在沈家無異。

見到他來,沈世康停下手裡的動作,笑嗬嗬道:“季賢侄終於來了。”他比了一比,示意季迦葉坐。

旁邊是新沏好的龍井茶,桌上還擺著一副圍棋棋盤,黑白玉石的棋子。

沈世康說:“聽說賢侄會下圍棋,今天陪我下一局?現在年輕人會下棋的越來越少。”他忍不住抱怨,卻也是話裡有話。

比如,他怎麼知道季迦葉會下圍棋?

季迦葉聽出言外之意,但不接茬,隻漠然道:“你不是要和我談條件麼?”

沈世康哈哈笑:“是啊,就看你答不答應?”

“你的條件是什麼?”季迦葉問得直白。

沈世康說:“當年的事。”

“當年的事……”季迦葉垂眸,指尖拂過涼涼的瓷杯,冷冷一笑,忽而淩厲轉眸,望向沈世康,不客氣道,“我沒找你,你倒主動找我?”

“不行麼?”沈世康坦然攤手,“季賢侄也是生意人,自然知道商場裡的規矩。當年是駱廣林自己吃不住,心臟病死掉,駱蕭更沒用了,對著破產的爛攤子直接跳樓,這些能怪我?至於駱家那場火,就更可笑了。韓思思自己想不開,好端端得了抑鬱症,抱著兒子放火尋死,也能怪我?”

他慢悠悠的,將那些過往一一攤開,偏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嗬。”

季迦葉冷笑。

“沒有沈世伯你的費儘心機,將駱家逼到絕路,駱家怎麼會家破人亡?你吞了駱家多少家產,你不會忘記吧?”季迦葉淡淡提醒他。

外麵起風了,拂過什麼,悶悶一聲響。

裡麵對峙的人沒有放在心裡。

對於季迦葉的冷嘲熱諷,沈世康並不在意:“我和駱廣林不同,他扛不住,我卻能扛住,這不在和賢侄談條件麼?”一頓,他轉開話題,說:“那個小提琴手,是駱蕭和韓思思的兒子吧?當年大家都以為死在火裡了,沒想到……一轉眼,居然這麼大,回來了。”

季迦葉冷冷看著他,沈世康微笑,緩緩道:“我查過,這小子有應激創傷,這創傷是不是就那場火燒的?”

他說著,慢悠悠喝了口茶,不疾不徐觀察季迦葉。

季迦葉隻是垂眸。眼睫落下的陰影裡,看不清他的眸色。

沈世康突然歎氣:“如果沒有那小子,依照季賢侄的行事作風,恐怕早就將我們‘趕儘殺絕’。可惜呀,估摸那小子過不去他母親的事,你才隱忍到現在。”他威脅他,也是坦蕩。

季迦葉還是不說話。

沈世康說:“將我們沈家的還給我,我就保守這個秘密,怎麼樣?”

季迦葉終於抬頭,還是冷笑。

“如果季賢侄覺得這個條件不夠,那麼,我還有件事。”

看著季迦葉,沈世康一字一頓的問:“你到底是誰?你又以什麼身份找我報仇?——駱廣林死了,恐怕都能笑醒。我剛剛說我和駱廣林不同,其實想想,還是有一點相同的。”他比了個數字,意味深長的笑。那笑意刺眼,季迦葉麵色越發冷硬,薄唇徹底抿起來,駭人又可怕。沈世康不無得意的說:“我差點就被你騙了啊,季賢侄。”

“所以,你到底是誰?”沈世康還是這樣故意逼問他。

季迦葉冷冷起身:“我是誰不重要,你也不配知道!你要股份、要董事長職位是麼?通通給你!但是,我警告你,你今天要了這些,我還是會弄死你!威脅我,你算什麼東西?!”

被一個晚輩這樣訓斥,沈世康麵色霎時一白,旋即恢複正常。

季迦葉收回視線,麵無表情的往外走,他沉峻的拉開門——

餘晚愣愣站在花園外麵。

蕭肅的秋意裡,她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四目相對,季迦葉漠然彆開臉,一言不發往外走。

他的身影沉沉,起風了,帶起遍地寒涼。

從餘晚身旁經過時,也是涼的,像是他從不會變暖的身體。就算他抱她抱得再緊,也不會暖……

先前那些聽到的字眼不停盤亙在腦海裡,什麼報仇,什麼駱家……餘晚緊緊攥著糕點盒,還是喘不過氣來

像是狠狠挨了一記悶棍,餘晚說不出丁點話。

男人走遠了。

“季先生!”

餘晚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她追過去,季迦葉身高腿長,走的極快,已經沉著臉坐上車。他再度離開。

“季迦葉!”

餘晚又跑了幾步。

可那車越開越快,她穿著高跟鞋,怎麼追得上?細細的鞋跟一腳踩在石磚縫裡,餘晚險些崴腳,狼狽極了。

怔怔站在那兒,餘晚呼吸急促著,仍舊快要窒息。

腦袋很痛,就連思維都像是放緩了。

季迦葉從後視鏡上移開視線,他望向前麵,眸色依舊冷峻。

糕點盒子已經徹底散了,零零碎碎掉了一地。餘晚回頭,沈世康站在花園門口。她過去,直接開口問:“老爺子,駱家到底什麼事?”——她之前從未聽過。

沈世康敷衍道:“過去的事,沒什麼好說的。”又說:“小晚,要下雨了,進來坐。”

餘晚心裡堵得發慌,堵得不舒服,她謝絕了沈世康的好意,一邊往外走,一邊給季迦葉打電話。

電話無法接通,她被拉進黑名單了。

餘晚:“……”

餘晚在網上簡單搜了一下駱家。

關於駱家的消息很少,時間的塵埃裡,如今隻剩下一則簡短的新聞。二十年前駱家不明所以,一夕之間破產,欠債無數,駱廣林心臟病發,獨子駱蕭跳樓,而駱家的兒媳抑鬱症發,一場火燒死了。一道死的,據說還有駱家唯一的孫子。

所以,季迦葉是回來複仇的。

他回來,是找沈世康複仇的!

這個念頭一起,餘晚渾身止不住發涼,她的心瞬間往下墜,大腦昏沉。

他曾那麼斬釘截鐵的說,要逼沈世康去死,可她不問緣由,還用最難聽、最殘忍、最絕望的字眼罵過他……隻要這麼一想,餘晚心裡就莫名難受。

她一口氣走到療養院外。起風了,樹蔭隨風飄搖,到處都是涼意。餘晚往兩邊張望,可哪兒還有什麼汽車影子?

坐在路邊的長椅上,餘晚怔怔發呆。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渾渾噩噩起身。這兒附近難打車,餘晚叫不到車。天色陰沉沉的,又要下雨了。餘晚隻覺得絕望。

遠遠的,有一輛三輪摩的過來。司機穿著雨衣,個子小小的,臉藏在雨衣帽子裡。雙手扶著車把。

餘晚招手攔下,“去最近的地鐵站。”她這麼說著,坐進後麵。

前麵那人略略側身,壓低聲,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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