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
四周的結界閃爍後又歸於寂靜,一切喧囂異動皆被隔絕在外。
小小的院落一片空寂。
秦黛黛走進臥房?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拿出明珠與火符,將昏暗的房間映照得如同白日。
忙完這一切,她直起身,卻在此時,心口驟然翻湧起一股夾雜著酸澀的痛意,持續了約莫幾息後才消退,額間的通感咒也在隱隱發燙。
三日已過,玉清丹已不能阻隔痛意。
秦黛黛僵立在桌前,此刻後知後覺地想起,方才在望霞林中,她忘記讓岑望解開通感咒了。
突然想到什麼,秦黛黛走到桌前,打開芥子袋,自最深處翻找到一張折疊整齊的蠟黃紙頁。
這是當初在六合鎮時,她隨手擬的一紙契約。
她將紙頁展開,看著上方的幾行小字,其意不外乎,待岑望恢複後,須得為她解開通感咒,且不得追究此段時日發生之事。
契約一角還打下了死契的印記,上方殘留著才五六歲的小岑望滴入的血珠。
秦黛黛看著那滴血珠,轉身走到門口,坐在石階上,孤零零地看向黑漆漆的天空。
夜涼如水,無星亦無月。
秦黛黛心中靜靜地想,如今岑望已恢複原身,自己該儘快去找他將通感咒解了,省的中間再生事端。
岑望,已恢複原身。
像是終於察覺到這一點,她的識海漸漸翻湧起來,心如揉成一團的紙,皺皺巴巴的。
秦黛黛不覺環住膝蓋,將頭埋入雙臂之間,良久,手臂上洇出幾點濕意。
那個夢境還是成真了。
阿望沒了。
那個會在夜深人靜時等著她回家的阿望,會因幼時沒有陪在她身邊而自責的阿望,覺得所有人都配不上她的阿望,幾次三番護她的阿望……
沒了。
好像直到此刻,她才驚覺,原來她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在意阿望。
這半年的光景,就像是一場幻境。
阿望說,待他回來,有話同她說。
可他沒能回來。
回來的是那個瞧她不起的玉麟少君,再不是她的阿望了。
“黛黛……”自望霞林便一直沉默的千葉輕柔做聲,“不要哭。”
秦黛黛埋在臂彎中,久久沒有回應。
千葉靜了幾息,驀地氣惱道:“誰知道那小少君竟真的是白眼狼,黛黛,往後咱們與他老死不相往來。”
秦黛黛感受著千葉氣得花瓣都在顫抖的形態,不由笑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
“黛黛,你笑了,那就沒事了吧?”千葉匆忙道,“往後咱們要恨要怨,就針對那個白眼狼,可千萬彆折騰自己!”
秦黛黛從臂彎中抬起頭,神情已經逐漸平靜,隻有眼圈仍泛著通紅:“千葉,我不能恨他,怨他。”她輕聲道。
她確是傷心,難過,可她不能怨恨。
她不能讓他在她心中留下那樣深刻的印記。
因為她清楚,阿
望就是阿望,阿望不是玉麟少君。
而她在意的,是阿望。
阿望不會喚她“秦大小姐”,阿望隻會喚她“阿姊”,獨一無二的“阿姊”。
唯有兩次,他喚了她“黛黛”。
一次是四五歲的小岑望第一次開口。
一次是十七八的少年離開前的最後一次輕喚。
她如今已不是深閨之中不識天地之大的大小姐。
她走過人界,憑借自身考入修界最大的宗門,以破損的靈根修煉至金丹境。
往後她也會繼續修煉。
她隻是在這一刻,需要難過一會兒。
一小會兒就好。
這夜,秦黛黛看著夜色濃鬱,陰雲蔽月,庭院的花草上凝起晶瑩的露水,山林之中鳥獸漸漸醒來啼鳴。
直至東方泛起魚肚白,天光大亮,秦黛黛的神情已然平靜。
她站起身,妥帖地將那紙死契疊好放入芥子袋最上方,撚了清塵訣,喚來飛白劍,踏上飛劍徑自朝主峰的方向飛去。
“黛黛,你去哪兒?”千葉問。
“去找岑望。”
千葉花瓣拂動,精神抖擻道:“去找他算賬?”
秦黛黛輕抿朱唇:“解通感咒。”
然後,橋路各在一方。
千葉默了默,再未言語。
腰間的通訊符閃爍了下。
秦黛黛將靈力注入其中,是與秦胥契連的符籙,說話的卻是善淵道人:
“黛黛,你父親身受重傷,儘快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