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榭。
一道金光閃過,身著橘紅緞袍的岑望現身在大殿門外,抬眸睨了眼頭頂“清風殿”幾字,緩步走進其中。
身著雪白道袍的左訣靜坐於石桌旁,安靜品茗。
岑望不緊不慢地走上前,高束的墨發因靈力而幽幽拂動,袍服在一片肅穆的大殿中招搖且鮮亮,直至行至石桌前,方才微微行禮:“師尊。”
左訣撚著杯盞,抬眸看向少年:“望兒,你回來了。”
岑望彎唇,坐在石桌對麵:“是,徒兒回了。”
左訣仔細地打量了他一陣:“甚好。”
“隻是徒兒尚有一事不明,”岑望一手無聲地輕敲桌麵,擰了擰眉道,“師尊曾說,凡升大乘境者,除卻雷劫之外,還有一劫。”
左訣從容頷首:“正是。”
“然徒兒如今已是大乘境界,可是已渡劫成功?”
“自然。”
少年手指微頓,半晌問出心中困惑:“不知徒兒所曆的是何劫難?”
左訣拿著茶杯的手微頓,罕見地凝眉:“你都不記得了?”
岑望抬了抬眉眼,頷首:“徒兒隻記得半年前望霞林中渡雷劫,再醒來已是昨日。”
左訣靜默片刻,看著眼前一如以往般驕矜的少年,良久歎了一聲:“非劫亦劫,渡則不渡。”
岑望仔細沉吟幾息:“師尊這是何意?”
左訣輕搖首,緩聲道:“忘了許是好事,且去吧。”
岑望蹙眉,忘了是好事嗎?
為何他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之事?
可看著老者已閉眸不語,岑望最終微微頷首施禮,轉身朝外走。
踏出大殿的瞬間,少年踏虛飛起,身如金光朝主峰之上的雲岫殿飛去。
卻在飛至主峰時,身形莫名一頓。
“阿望當真受歡迎。”一聲溫柔含笑的調侃聲仿佛就在主峰的大殿前響起。
岑望識海一顫,周身的靈霧也隨之翻湧。
他朝下望去,空蕩蕩的主峰,隻偶爾一兩名侍者匆匆而過。
岑望眉頭緊蹙,轉瞬嗤笑一聲。
“阿望”?
他何時有這般可笑的稱謂了。
生硬地收回視線,他再未朝主峰睨上一眼,直直飛入山巔的雲岫殿。
臨溪早已在雲岫殿門口處等候,見到金光霞彩閃過,忙迎上前:“少君,您總算回來了,有人要見您。”
岑望信手撚了個清塵訣,心中仍止不住的煩躁,轉身踏入後殿,隻留下一抹不耐的聲音:“讓他等著。”
臨溪自是知曉自家少君一貫嗜潔,在外歸來,第一件事定是沐浴更衣,還不喜用術法,須得引山巔雪水櫛沐。
隻是不知何人惹到了少君,竟讓他如此不快。
臨溪未曾多言,轉身朝中央的主殿走去。
待行至殿門口處,看著背對著自己的纖瘦身影,臨
溪腳步微緩,心中忍不住輕歎一聲。
這半年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直是秦小姐陪在少君身側,隻是如今少君已恢複原身,若說要些補償還好,再求其他,怕是難了。
“秦小姐。”臨溪走上前。
秦黛黛轉過身,看向朝自己走來的清秀少年:“小公子。”
臨溪被這聲“小公子”喚得心中歡喜,繼而反應過來咳嗽一聲:“少君正在後殿沐浴更衣,秦小姐還請稍候片刻。”
秦黛黛安靜頷首,看著眼前偌大的宮殿。
這裡的一切仿佛都是以白玉石築成,於縹緲靈霧之中,恍若仙境。
不像玉麟少君一貫的張揚作風,反而像極了……阿望眼中的冷漠。
秦黛黛倏地反應過來,自嘲一笑,餘光瞥見正前方的白玉桌上隨手擲著一樣泛著青黑的物件,順勢看了過去,而後身軀微僵。
那小物件,與阿望曾送給她的那枚香包極為相像,隻是被雷電劈過,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青玉色。
秦黛黛想要看個清楚,未曾想還未前行幾步,便見門外懶洋洋地走進來一人:“何人一早要見本少君?”
秦黛黛的身形頓住,看向來人。
少年一襲鮮亮的石榴紅圓領緞袍,散著半邊領口,袖口處以金絲繡著一頭精致的靈鹿,腰間鞶帶掐著細瘦的腰身,熟悉的白玉笛懸在一側。
而他的墨發也不再如以往隻簡單地用發帶紮起,反而以嵌著紅玉的發冠高高束起,金色的發帶垂纓垂落在身前,矜貴且招搖。
發冠,袍服,皆是修界名貴的天材地寶,再不是尋常靈寶鋪子裡隨手買下的衣裳。
秦黛黛恍惚中記起前幾日剛給阿望添置的衣裳,忍不住想,早知回來的是岑望便不買了,白白花了諸多靈石,如今隻怕還為人所嫌棄。
直到迎上來人的眼神,秦黛黛倏地清醒過來,垂下眼簾:“玉麟少君。”
岑望的腳步微頓,不知為何心中竟因她的稱謂隱有不悅,好一會兒方才慢悠悠地走上前,:“秦大小姐一大早來找我,有事?”
秦黛黛沉默少傾,平靜道出來意:“還請少君將通感咒解了。”
岑望的神情沒有半分意外,隻緩緩走到白玉桌旁:“秦大小姐昨日在望霞林不是還頗有誌氣,無需相助?”
秦黛黛長睫微頓:“除了少君外,無人知曉通感咒種在何處。”
“倒是巧了,”岑望睨向她,“當初那紙極品引雷符,除了秦大小姐,也無人知曉附在何處,碰巧本少君命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