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周縣是毗鄰千山的一座縣城,城鎮本不大,但因千山蓮池之水小可驅除萬病,大能洗髓淨魂的傳聞,引來三界不少人前來尋找,雖均無功而返,可定周縣卻因慕名而來的行路人,變得逐漸繁華熱鬨。
秦黛黛一行人到達定周縣時,是在第三日傍晚。
時,晚霞才落入千山,殘留著幾縷橘紅。
臨溪到底是靈獸,在飛舟待久了,率先飛奔著跳下去,扭頭歡天喜地地看向岑望:“少君,我……”
話沒說完,便被幽幽飛出的玉笛敲了下腦門,少年懶倦地走出來,白玉笛乖乖地飛回他手中:“叫什麼?”
臨溪瞬間反應過來,懨懨改了稱呼:“公子。”
岑望揚了揚眉梢,徑自朝出口而去,經過秦黛黛時漫不經心道:“蝸行牛步。”
秦黛黛皺了皺眉,便聽身側聞人斂笑道:“慢些也好,心安。”
秦黛黛轉頭看向他,輕輕彎了彎唇。
岑望睫毛微垂,慢條斯理地走下飛舟木梯,正迎上臨溪狗腿的笑:“公子,這飛舟木梯太陡,我扶您。”
岑望沉默地看著他,突然道:“不準笑。”
臨溪不解地“啊”了一聲。
岑望卻陡然反應過來,輕吸一口氣,拂開他的手徑自下了飛舟朝前走去。
未曾想這一拂,剛巧拂到正走下木梯的秦洛水麵前,她看了眼前方玉麟少君的背影,水眸盈盈,柔聲道:“多謝臨溪公子。”
臨溪被這一聲“臨溪公子”喚得心花怒放,左右扶誰也是扶,順手將秦洛水扶下來後,又看向秦黛黛和聞人斂:“秦小姐和聞人公子可要扶?”
秦黛黛和聞人斂同時搖搖頭。
臨溪誒了一聲,飛快追上了自家少君。
秦黛黛等幾人都下了飛舟,撚訣將九天飛舟收入芥子袋中,與聞人斂一同朝最近的客棧走去。
隻是未曾想到,許是這段時日秦胥曾尋找過千山蓮池,讓眾人以為蓮池終於現世,來定周縣的人多了許多,客棧也都住滿了,隻餘下三間房。
臨溪夜間須得化作靈獸去吸食日月精華,不必占用房間,可三間四人分到底還是不夠。
岑望覷向並肩走進客棧的秦黛黛與聞人斂,很快便收回目光:“本公子不喜與人共處一室,我要一間。”
三間房裡,兩間較小的房間在二樓,一間大些的在一樓。
秦洛水眸光微動,好一會兒轉頭看向秦黛黛,柔弱道:“前不久我才惹姐姐不悅,姐姐恐也不願與我同宿一間。”
秦黛黛看了眼秦洛水,心知秦洛水想要占據另一間小房間,卻也並未反駁她這番話。
——她的確不願與她同住一間。
秦黛黛正在沉吟是否去彆家客棧住時,掌櫃的突然道:“那剛好,這位公子和小姐各占一間房,”他又看向秦黛黛與聞人斂,“您二位便同住一樓這間房就是了。”
這幾人甫一出現在客棧,掌櫃便看出
這幾人衣著不凡,說不定真能尋到千山蓮池?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讓他的客棧也沾沾喜氣。
方才望見秦黛黛與聞人斂二人並肩走入,他當下便覺得二人關係匪淺,又恐他們不好意思,忙解釋道:“一樓客房甚是闊大,分內外兩居,也便相當於兩間房了,容下二位綽綽有……”
“嗬。”一聲冷笑打斷掌櫃的話。
掌櫃的莫名後背一寒,扭頭正看見那位俊俏公子難看的臉色:“這位公子?”
“本公子最是厭惡二樓。”岑望勾唇頑劣道。
臨溪不解:“公子,您何時……”話未說完,嘴便被一股靈力封住,再發不出半點聲音,隻冒出“唔唔”的支吾聲。
掌櫃的為難地站在原地。
秦黛黛看向岑望,沒想到正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察覺到她的目光,少年微頓,繼而眯了眯雙眼,揚眉挑釁一笑。
秦黛黛蹙了蹙眉:“無聊。”
岑望臉色一黑。
反是聞人斂緩聲道:“不若我與岑兄同住一間,黛黛你和秦二小姐住在二層?”
秦黛黛倒是沒意見,隻看向最難纏的人。
岑望把玩著玉笛,這次竟沒多說什麼,輕哼一聲,隨後想到什麼,指尖金光閃過。
臨溪頃刻吐出一口氣:“公子,誒,我能說話了!”
岑望率先轉身:“去,給本公子將房間收拾利落。”
秦黛黛也同聞人斂道彆後,與秦洛水一同朝樓上走,二人本井水不犯河水,隻是在走到二樓時,秦洛水突然快步追上來,柔聲問:“姐姐同玉麟少君何時這般熟識了?”
秦黛黛垂眸,麵不改色道:“我同他不熟。”
秦洛水嫣然笑開:“方才見玉麟少君幾次看姐姐,還以為姐姐與少君甚是熟識呢,是我想錯了。”
她讚歎道:“沒想到玉麟少君比傳聞還要奪目,”說到此,她語帶遲疑,“姐姐……可還屬意玉麟少君?”
秦黛黛腳步微頓,凝眉看向她:“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隻是玉麟少君這般的天之驕子,姐姐當真舍得……”說到此,秦洛水長睫輕顫,看了眼她的神情,慌亂地搖頭,“我多嘴了,姐姐,你早些休息。”
說完,秦洛水快走幾步,回了自己的房間。
秦黛黛看著飛快闔上的房門,頓了幾息,轉眸回了自己的房間。
接連趕路幾日未曾好好休息,即便是修士也難免身心疲勞。
秦黛黛也懶得再修煉,隻在心中快速過了一遍心決,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朦朧之中,她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身處在一片漆黑的空間,唯有一束天外之光落下,照在不遠處精致俏麗的少年身上。
他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瞳仁乾淨又熟悉。
秦黛黛望著少年,沒有動:“你是誰?”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