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黛來不及思索岑望的靈識究竟在何處,便被眼前少年愈發濃鬱的殺意驚得回過神來。
許是見她久不作聲,少年掌心的金色靈力愈發濃烈,甚至夾雜著先魔的赤光。
秦黛黛蹙眉,繼而反應過來,靖華道君隻將先魔困至岑望體內,卻從未告訴過他如何壓製先魔。
所以此時的岑望不知如何將那讓他痛苦不堪的先魔之力壓下去,甚至一旦他調動靈力,先魔也會隨之作祟,試圖尋機占據他的肉身。
千葉說,先魔之力每一次發作,他都會有性命之憂。
眼前的岑望,隻怕不知已路過鬼門關多少次了。
秦黛黛看著他蒼白的麵頰,歎了一聲:“我並非靖華道君派來監視你的。”
少年眸中殺意並未散去,反而愈演愈烈,似笑非笑道:“從林中跟蹤我至雲岫殿,你說我該信你嗎?”
秦黛黛微微蹙眉,反問:“就算我是,你又如何?”
少年眯眸一笑:“殺了你。”
“若不是呢?”
“我不信你。”
也就是說,還是會殺了她。
秦黛黛無奈:“岑望,不管你信與不信,我是來救你的。”
“我不知你的靈識現在何處,可你若不能隨我回去,待走完識海的全部記憶,便再醒不過來了。”
少年擰了擰眉,半晌冷笑一聲:“花言巧語。”
話音落下,他手中靈劍乍現,裹挾著金光朝她襲來,劍尖直指她的頸間。
即便秦黛黛心知如今的岑望應當與她同為金丹境,卻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匆忙喚出飛白劍迎戰,與此同時飛快畫出防禦符籙庇護自身。
她以真身進入岑望識海,若真的遭遇不測,便是真的死去了。
少年看著符籙,諷笑:“你是九真峰的人?”可笑他方才聽見她的話,竟有一瞬動搖。
秦黛黛:“……”
這下她隻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少年身姿如遊龍,攻勢愈發猛烈。
秦黛黛最初仍能與之一戰,可到後來她逐漸察覺到丹田靈力逐漸枯竭,少年卻仍無半分緩勢,劍如金光直直刺向她的眉間……
秦黛黛閉眸,正要撚訣離開岑望的識海。
卻在此刻,一道精純的金光自她身後飛出,直直打中眼前少年的胸口。
少年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秦黛黛飛快睜開眼,看清局勢後,不等細思便將不久前新畫的安魂符拍在少年的腦門上,見他暫無動靜口不能言後,抬頭尋找救自己之人。
可金光出現處,空無一人。
秦黛黛抿了抿唇,終於低下頭來。
少年到底還不是未來那個不可一世的玉麟少君,此刻神情難免多了幾分怒意,緊盯著她。
秦黛黛迎著他的視線:“我說了,我並非來監視你的。”
少年雙眸暗含諷意,明顯
不信。
秦黛黛默了默,想起什麼:“你方才看見了我一路隨你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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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向她。
“那你定也看見,我並未躲閃,而是光明正大地隨在你身後進來的,”秦黛黛解釋,“因為這裡是你的靈識,在此處除了你,無人能看見、碰觸我。”
少年眸光微定,似是在思索著什麼,目光變得幽深起來。
秦黛黛知道,他定也回憶起這些可疑之處:“你若再不信,我可以隨你去靖華道君處走一遭,以辨真偽。”
少年的雙目逐漸平靜下來。
秦黛黛遲疑幾息:“你若不再對我動手,我可以將安魂符……”
她的話未說完,少年不知何時竟掙脫了安魂符的桎梏,冰涼的指尖靈力抵住了她頸間靈脈。
秦黛黛一驚,正欲反抗,卻見少年的手猛地脫落,人無力地倒在地上。
而他的身體逐漸被先魔占據,雙眸泛著血色,緋色緞袍逐漸被血染紅……
顯然,他仍無法壓製先魔之力。
秦黛黛本不想理會,可看著那張慘白的小臉,她歎了口氣,良久將他抱了起來,朝殿內走去。
“不用你管……”許是因為疼痛,少年的尾音都在顫抖著。
秦黛黛沒有理會,抱著他走進後殿,環視四周,目光落在庭院中的泉水之中。
下瞬,她將少年放入冷泉裡,想到現實中岑望壓製先魔的情形:“平心,靜氣,先魔依附靈力而生,如今並不強大,你可以壓製它的,岑望。”
少年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她的話,痛苦不堪地坐在泉水之中,不知多久,泉水竟逐漸變得灼人。
所幸並未沸騰,便已冷卻下來。
秦黛黛看著少年平靜下來的神情,駢指抵著他的眉間,想要尋找岑望的靈識。
卻沒等她仔細探究,少年猛地睜開雙眸,“啪”的一聲拍開了她的手:“不要以為你幫了我,我便不會殺你。”
秦黛黛看著泛紅的手背,沒好氣道:“真不討喜。”
少年沉默幾息,嗤笑道:“我本就無需你喜歡。”
說完,他拖著滿是血水的袍服自泉水中走出,消失在殿中……
識海內十餘年間發生之事,於現實不過一念之間。
秦黛黛沒能尋到岑望的靈識,也不著急離去,隻每日待在少年身側,伺機尋找岑望的身影。
許是察覺到周圍人真的看不見她,少年對她的戒備也削弱了許多。
少年去千乘峰習劍訣,秦黛黛閒來無事也會與他一同前去,見他懶散地坐在講堂最後,神情隨意,看不過去時便敲敲他的案幾,示意他老實聽先生授課。
每當此時,少年總會煩躁地睨她一眼,轉頭不理會她。
少年隨左訣長老修煉,秦黛黛心知左訣長老修為頗深,亦會趁此時機一同聽講,竟當真有所感悟,隻是到底不若少年領悟極快。
少年總會對她半是諷刺半是挑釁地挑挑眉。
少年先魔發作,左訣長老以密室的冰玉潭助他,秦黛黛看著他在冰玉潭中痛苦難耐,這一次得意的人換成了她。
少年死死抿著唇盯著她,眼眸通紅。
……
直到一日,秦黛黛再次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疾速後退著,眼前的場景飛速流過。
再睜眼是在漆黑夜色之中,十三四歲的少年站在雲岫殿之上,後方是素白的天河瀑布,四周是五光十色的仙光焰花,下方古木之上紅帶翩飛,螢火墜於枯枝之間。
落花與桃林齊盛,殿前長燈如龍。
侍者竊竊私語:聽聞明日是玉麟少君的誕辰,可不知為何,靖華道君不許任何人提及。
秦黛黛詫異,還未開口,便見少年隱去身形,悄然朝主殿飛去。
秦黛黛忙跟上前。
少年未曾進入主殿,而是落在主殿所在山峰的半山腰,他在山腰處站了良久,俯視著下方的雲海,而後倏地跳了下去,消失在雲霧之中。
秦黛黛驚了一跳,忙隨之躍下,而後詭異地發現,越是往下,靈氣竟越是精純。
直到落地,她蹙眉道:“你這是做……”
聲音戛然而止。
秦黛黛怔怔看著眼前被山體巨石擠壓的破舊不堪的宮殿,漆黑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