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在家裡過了一個周末才去的學校,托江主任橫幅的福,她得獎的消息傳遍了全校。
這一回是實實在在拿了獎,該有底氣的,可她還是高興不起來。
“怎麼?手握八分高考加分還不高興啊?”林皎的目標在北師大,也在這次籌辦比賽的八所院校之一,但她六科裡的長處不在語文,連個參賽資格都沒撈著。
“我也不一定就用得到這八分。”
“靠!學霸也不能這麼打擊人的。”
溫辭知道林皎錯會了她的意思,也沒多解釋,一上午,因為獲獎的事,她來來回回去了幾趟五樓。
最後一次路過十八班門口,溫辭又往教室裡瞥了眼,這一上午衛泯的座位都是空著的。
倒是一旁的杜康撞見她的視線,愣了幾秒,而後笑著點了點頭。
她沒多停留,極輕地抿唇笑了一下算作回應,快步走遠了。
回到教室,溫辭翻出草稿紙,寫了幾個字,卻又分神想起衛泯的事。
逃課了?
這學期大約是教室被全方位監管著的緣故,溫辭已經很少聽到他因為逃課而被江主任抓住的消息。
那是請假了?
溫辭隨便在紙上劃了幾筆,一篇四五百字的稿子拖到快放學才寫完。
中午溫辭沒跟林皎去食堂,一下課就去了安江巷,在巷口等了十幾分鐘才見到杜康。
杜康也是好心,以為她有話要問,放學在教室多等了會,結果沒等到人,還以為是自己會錯了意。
沒想到在這兒等到了人,他走近了問:“你是想問衛泯的事吧?”
溫辭點了點頭:“他今天怎麼沒來學校,是出什麼事了嗎?”
“他請假了,這段時間都在醫院照顧他奶奶呢。”杜康踢著腳邊的石子,沒精打采地說。
溫辭一驚:“常奶奶怎麼了?”
“前兩天下雨摔了一跤。”杜康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該不該多問一句“你要去看看嗎”。
可一想,她跟衛泯的關係好像也沒好到這個程度,索性沒問。
溫辭也在猶豫,但最後還是問了句:“常奶奶在哪個醫院啊?方便去探望嗎?”
“就在省立醫院,探望……應該是方便的吧,我等會兒正好要過去,要不你跟我一起?”
聽到省立醫院,溫辭眉頭下意識一蹙,這是柳蕙工作的醫院,院裡熟人很多,她想了一會說:“我今天不過去了,等會還有其他的事情。”
杜康也沒意外,隻當她那一句探望是客套:“行,那我先去忙了。”
溫辭還是打算過去的,隻是她記得柳蕙今天是白班,怕過去被撞見了,平白惹柳蕙不高興。
一直到隔天中午,放學後她又去找了杜康,問清常雲英的病房號,一個人匆匆趕去了醫院。
省立離得不遠,下車後,溫辭朝路邊的水果攤走去,迎麵過來幾個說話的老人。
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這幅畫麵有幾分眼熟,就好像過去經曆過一樣。
溫辭隻當是海馬效應,也沒放在心上。
常雲英的病房在住院部三樓,午後樓裡很安靜,溫辭怕碰見熟人,一直低著頭。
經過水房,她抬頭看病房號,一時沒注意撞到了人。
“哎喲,你這姑娘怎麼走路不看路呢?我這手上拎得可是開水,萬一燙著你怎麼辦?”
大叔叫喚著,溫辭連連道歉,口罩悶在臉上,樓裡暖氣又充沛,急得額頭都出汗了。
附近兩間病房裡有人探頭出來看熱鬨。
“溫辭?”
她回過頭。
衛泯站在斜對麵的病房門口,手裡拎著一隻藍色水瓶,神情很意外:“你怎麼在這兒?”
大叔看有熟人,嘀咕著走遠了。
溫辭扯下口罩,臉很紅,抿了下唇說:“我聽杜康說常奶奶住院了,就想來看看她,奶奶還好嗎?”
“已經沒什麼大事了,過陣子就能出院。”
“哦。”她撓了撓臉,想起手上的果籃,遞了過去:“我過來得著急,就在門口隨便買了點水果。”
“你太客氣了。”衛泯接了過去,看到前邊有護士過來,“走吧,我奶奶看到你來,應該會很高興。”
“是嗎?”溫辭聽不出這是不是客套,跟著進了病房。
常雲英摔得不輕,加上年紀大了,骨頭恢複得慢,人一直有些低燒,見到溫辭第一眼還沒反應過來。
衛泯走過去喊了聲:“奶奶,這是我同學,溫辭。”
常雲英看著確實挺高興的,但也很意外:“哎呀,怎麼還麻煩你跑過來了,衛泯是不是你跟人說的?還讓人破費買這麼多東西。”
“不是不是的奶奶,我是聽杜康說的。”溫辭這會也覺得自己這麼跑過來挺尷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回頭窘迫地看了衛泯一眼,他走上前放下手中的東西:“彆念叨了,回頭等您出院,您請我同學到家裡多吃幾頓飯就行了。”
“你就胡鬨。”常雲英還病著,跟溫辭沒說幾句,人就沒聲了。
病房裡安靜得似乎都能聽見遠處的車鳴聲,溫辭小心翼翼站起來,“那我先——”
“你是不是還沒吃飯?”衛泯說:“先到外麵等我,我帶你去吃飯。”
溫辭都沒找到機會拒絕,點點頭往外走,在門口又回頭看了眼。
衛泯很熟練地將床頭調整到合適的高度,順手收起小桌板,又轉身將窗戶開了道細縫。
臨走前,他還倒了杯熱水放在病床邊的桌子上。
這不是隻照顧病人一兩天就會的事,溫辭默默撇開了視線。
衛泯跟隔壁床的阿姨打了聲招呼,才拿上外套從裡出來,“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