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結束返校當天,溫辭抽空去了趟安江巷。
當時正是傍晚,元旦三天安城窸窸窣窣下了幾場雪,巷子裡不似外麵,積雪堆積成山,隻留出一條走路的小道。
半路上,溫辭碰見提著一袋東西的蔣小偉,估摸著是太沉了,袋子幾乎是拖在地上。
她快步跟上去,“小偉。”
“嗯?”蔣小偉吸了吸鼻子:“姐姐下午好。”
“你怎麼一個人拿這麼多東西?”
“我媽在家炸紅薯丸子,我出來幫她買東西,沒想到這麼沉,哎喲,累死我了。”
他的樣子很逗人,溫辭沒忍住笑了,順手接過袋子:“給我吧,你衛泯哥哥在家嗎?”
“謝謝姐姐,他在家,忙著烤紅薯呢。”蔣小偉一蹦一跳走在前頭,迎麵忽然拐過來幾個男生。
蔣小偉猛地掉頭跑到溫辭跟前,手抓著她書包袋子,一副很怕對方的模樣。
“怎麼了?”溫辭小聲問了句,見他不吭聲,握住他的手,抬頭看向正朝這邊走來的幾人。
為首的是杜一斌。
她有些意外,對方似乎也是同樣的意外,目光在她和蔣小偉臉上來回看了好幾次。
溫辭沒吭聲,牽著蔣小偉加快了步伐。
等拐過去,蔣小偉才“哎喲”了一聲,拍著胸脯叨叨道:“嚇死我了。”
“你也認識他們?”
他點點頭,聲音沒了之前的活潑:“之前他們找我要錢,被衛泯哥哥看見了,後來衛泯哥哥叫我看見他們就安靜點,能跑就跑。”
溫辭隱約想到什麼,伸手摸了摸蔣小偉的腦袋:“那你剛剛怎麼不跑?”
“你不是還在嗎?”蔣小偉說:“我怎麼能拋下你一個人跑了,要是被衛泯哥哥知道,會被笑話的。”
溫辭心裡一暖,“謝謝你啊。”
蔣小偉不大好意思,鬆開她的手,蹦躂著跑遠了。
溫辭快步跟了上去,走近看見院子門口堆了一個大雪人,戴著一頂破掉的草帽,身上還插著兩根樹枝。
蔣小偉已經“蹬蹬”跑進了院子,有人在問:“叫你買的東西呢?”
溫辭正要往裡進,迎麵忽地飛來一隻雪球,“啪嗒”砸在臉上,碎雪掉進衣領裡,冰得有些嚇人。
“我操!”杜康大叫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溫辭睜開眼,他人已經衝到了跟前,她拿手抹著臉上的水珠,“沒事,這是小偉的東西,你幫我接一下。”
杜康剛接過,腦袋就挨了衛泯一下:“哎靠,你下手再重點,這一袋子油鹽就摔了。”
“闖禍了還有理了?”衛泯看向溫辭:“怎麼樣?疼嗎?”
“我沒事,也不疼。”
“你怎麼這個點過來了?”衛泯讓開些,“先進來,我拿毛巾給你擦擦。”
“我……”溫辭看向還杵在一旁的杜康,他撓著臉:“啊,你去你去,不用管我。”
她也裝糊塗沒再說什麼,跟著衛泯進了屋,從書包裡翻出一個紙袋遞了過去。
他也剛好遞了毛巾過來,兩個人的手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這什麼?”衛泯率先問道。
“新年禮物。”溫辭攥緊紙袋,發出一聲輕響,“你送了我手串,禮尚往來我也要送你一件東西,本來打算放假前給你的,但那天你沒來。”
“哦,杜康跟我說了你找我。”衛泯有幾分猶豫:“我送你東西,沒想過要你還什麼。”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送你東西。”溫辭又往前遞了遞:“這個理由可以嗎?”
衛泯接是接了,隻是垂著眸,探究似的看看禮物又看著她,笑著問:“那為什麼想要送我禮物?”
“……”溫辭撓著臉,“你一定要問得這麼清楚嗎?”
衛泯挑眉,沒再問,把毛巾遞給她:“乾淨的。”
“謝謝。”
他捏了捏紙袋說:“我現在能拆開看看嗎?”
“當然可以。”溫辭看他動手,忽然想起什麼:“我剛剛來的路上碰見杜一斌了。”
拆紙袋的動靜停了下來,衛泯眉眼一凜:“他找你麻煩了?”
“沒有,可能沒認出我。”溫辭順著問了句:“你是因為幫小偉解圍,才跟他結怨的嗎?”
“不全是,以前就有矛盾。”
“那上次那事,你們是怎麼解決的?”溫辭記得當時警察來過學校幾次,可後來因為沒有目擊證人,便不了了之了。
她跟衛泯的八卦,也因為江主任和鄭益海的“□□”,很快銷聲匿跡。
“就那麼解決了。”衛泯說得含糊不清,像在掩飾什麼,低頭將紙袋裡的東西拿了出來。
是一條黑色的圍脖。
溫辭在一旁打破砂鍋問到底:“就……怎麼解決了?”
這次輪到他露出些無奈的樣子:“你也一定要問得這麼清楚嗎?”
溫辭猜到了可能不會是什麼正麵的解決方式,抿了抿嘴,“好吧,那我不問了。”
她拿著毛巾:“那個圍脖,你要試試嗎?”
“要……試嗎?”衛泯冬天很少用到這些,能穿一件羽絨服都已經是常雲英左一句右一句念叨的。
溫辭也懵了下,但很快說道:“可以……試試長度?”
“行。”他拆開外麵的透明包裝袋,圍脖的質感很軟,一點也不紮手,圍在頸間,那一片都暖呼呼的,“謝謝。”
“不客氣。”溫辭看他就是往頸間隨便一繞,“這個你可以這麼圍,會舒服點。”
她原先是隔空給他示意,後來發現怎麼都不對,索性直接上手了,他下意識配合著低頭。
“就這樣,學會了嗎?”溫辭抬起頭,才發現兩人挨得很近,視線不知不覺落到他像鴉羽一般漂亮的睫毛上,眼也不眨地看著他。
“看什麼?”衛泯聲音很輕,像是怕嚇到她。
可溫辭心虛,心跳還是陡然一顫,很突兀地往後退了一步:“……我先回學校了。”
剛一轉身,書包又被一扯。
她認命般回過頭。
“吃不吃烤紅薯?”衛泯摘下她剛係好的圍脖,妥帖收好放在一旁,“應該快好了。”
溫辭不想吃什麼烤紅薯,可也不敢就這麼走了,跟有什麼似的,慢吞吞跟在他後邊:“常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