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臨戈靜靜看了她一會,抬手將毛巾掛回牆上,“是,填好了。”
周兮辭心裡一緊,“你填了哪裡?”
“b市。”陳臨戈擰開水龍頭洗手。
“你怎麼沒留在滬市,這樣不是離家近一點嗎?”周兮辭說不上是鬆了口氣還是更難過,“不過b市也不遠,現在交通什麼都挺方便的。”
“周兮辭。”陳臨戈突然正聲:“我沒打算回來。”
周兮辭一愣。
他看著她,“不管是溪城還是滬市,我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所以,所以……”周兮辭輕吸了口氣:“你這次回來,是來跟我,我們告彆的嗎?”
“算是吧。”陳臨戈整個人倚靠著水池邊,“不過要是真想見麵也不是難事,你也說了,現在交通很方便,去哪裡都很快。”
他輕笑,帶著幾分自嘲:“但是我想,你應該不會來找我的。”
周兮辭想說不是,可怎麼也說不出來,隻能垂著眼逃避道:“我先去準備午飯了。”
擦肩而過的瞬間,她隱約聽見陳臨戈好像歎了聲氣,心裡驀地一酸,抬手抹了下眼角,手上的辣椒汁沒洗,刺得眼淚又掉了下來。
簡凡在廚房瞧見周兮辭紅彤彤的眼,“咋了,你們在這裡麵半天都沒洗乾淨嗎?”
周兮辭擰開水龍頭,“洗了,但忘了洗手。”
“服了。”簡凡歎氣:“算了算了,想吃一頓你做的飯比登天還難,我來吧,做什麼?土豆紅燒雞腿嗎?”
“嗯,雞腿早上都處理好了。”
“得嘞。”
陳臨戈中午沒留下來吃飯,菜快出鍋的時候,他接了個電話,沒聊兩句就掛了,跟周兮辭說了句:“有點事,我先走了。”
周兮辭沒挽留,拿了把傘給他。
陳臨戈接過傘,見簡凡拿著鍋鏟探出頭,點頭和她示意了下,算是打了招呼。
雨已經停了,空氣裡藏著涼意。
陳臨戈走到小區門口,蒲靳又打了個電話過來,“看到你了,馬路對麵往右看。”
他抬頭往右看,路邊隻有一位賣西瓜的大叔。
“不對,是我的右邊,那是你的左邊。”蒲靳掛了電話,朝陳臨戈揮了揮手:“這兒。”
蒲陳兩家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陳臨戈初中就認識了蒲靳,高中兩人去了同所學校,實打實當了三年同桌兼室友。
關係不是一般的鐵。
“你怎麼來了?”陳臨戈接過他扔來的水,擰開喝了一口。
“來給你彙報軍情啊。”蒲靳蹲在路邊:“你媽今天來我家了,說你爸吵著要跟她離婚呢。”
“讓你爸媽勸著點。”陳臨戈歎氣,陳建業和蔣玉雯離婚並不是他離開的初衷,他也不想看到這事發生。
“勸著呢,不過你放心,我看陳叔也就是在氣頭上,這麼多年感情怎麼可能說散就散。”蒲靳起身搭著陳臨戈的肩:“見著了嗎?”
“什麼?”
“你那小青梅啊。”蒲靳往他肩窩砸了一拳:“跟我還裝什麼,小心我把你的小秘密抖給陳叔聽。”
陳臨戈要回來的事,除了蔣玉雯,剩下一個知道就是蒲靳,他不僅知道,還發散思維猜了一些彆的事,至於真假,陳臨戈懶得解釋,也就隨他這麼想去了。
陳臨戈沒藏著掖著,點頭說:“見了。”
“能帶我見見嗎?”蒲靳好奇周兮辭不是一天兩天了。
陳臨戈斜了他一眼,蒲靳舉手投降:“得,不見不見。”
“走吧。”陳臨戈率先往前走。
蒲靳跟上去,“去哪兒?”
“吃飯,你不餓嗎?”陳臨戈領著蒲靳循著他記憶裡的路線七拐八繞,最後兩人停在一間公共廁所前。
蒲靳捏著鼻子,就差沒跳起來了,“在這兒吃?”
“哎,不是。”陳臨戈撓了下額角,笑得有些無奈:“我記得這裡過去是家羊蠍子店,可能搬走了。算了,打車去附近商場吃吧。”
“你過去,你都多久沒回來了啊,滬市半年一變樣,這地方不說半年,一年變一下也沒稀奇的。”蒲靳說完,意識到什麼,“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多年過去,你那個小青梅……我也不是說什麼打擊你的話,就是人總會長大總會變的不是,你這麼為了她,萬一她根本不需要,值得嗎?”
“沒什麼值得不值得的。”陳臨戈徑直往前走,帶著蒲靳走出巷道,雨後初晴,陽光明晃晃落下來。
他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旁,抬頭望向遠方,“她是我撿回來的,我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