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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光 歲見 87996 字 8個月前

第41章

希望喜歡的你永遠在身邊

禮盒裡是一隻白色陶瓷杯子, 比一般杯子要大,杯麵刻著他們六個人的名字,凹陷下去的地方都用釉彩填上了顏色。

周兮辭看著陳臨戈把杯子拿起來, 說:“我們本來想一人給你做一隻,但是我們手太笨了,捏了好幾個一燒就壞了,這是老板做的,不過我們每人都捏了一下。”

陳臨戈摸著杯麵上的六個名字,“這字是你們自己刻上的嗎?”

周兮辭點點頭:“不過你的名字是我們五個一起寫的,你……喜歡嗎?我感覺你應該會喜歡。”

“為什麼?”

周兮辭反問:“你為什麼會不喜歡?”

“是啊。”陳臨戈笑了, “沒有不喜歡的地方,我很喜歡,禮物很喜歡,送禮物的人也喜歡。”

禮物是五個人一起送的,但周兮辭的心跳還是加快了幾拍, 挪開視線說:“你喜歡就好。”

陳臨戈把杯子放回盒子裡, “你請假了嗎?”

“請了。”

“那彆回去了, 蒲靳估計一會也要到了。”陳臨戈拿著盒子站起來:“晚上一起吃個飯。”

“那陳叔叔那邊……”周兮辭也跟著站起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上去打個招呼?”

陳臨戈下樓的時候沒跟陳建業說是見誰做什麼,“都行, 你想上去嗎?”

“算了吧。”周兮辭想著陳建業這會估計還在氣頭上, 並不太想上去觸黴頭,“我還是先回學校,你先上去陪陪陳叔叔, 等放學了我跟他們幾個一起過來找你。”

“也行。”

陳臨戈送周兮辭出門去坐車, 路上周兮辭摸著自己的臉說:“你的臉要不要去處理一下, 都有點腫了。”

“嗯, 回來我去拿點冰塊敷敷。”陳臨戈拿出了手機,對著屏幕照了照,“好像也沒那麼腫。”

周兮辭想到他這傷是怎麼來的,“你打算怎麼跟陳叔叔說啊?”

他搖搖頭:“還沒想好。”

陳臨戈高考那一陣陳建業在外地出差,司機是竇彭一手安排的,如果現在讓陳建業知道他是自己騎車去的考場,路上還出了意外,他們夫妻倆免不了又是一頓吵。

周兮辭沉默了一小會,問了句:“小舞那天是真的不舒服嗎?”

那天的一切都太巧了,即使是現在,陳臨戈也說不準到底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但她應該不會拿小舞的身體開玩笑。”

“不管怎麼樣,反正——”周兮辭視線被不遠處一道身影吸引,話頭跟著一轉:“小秦阿姨?”

“什麼?”陳臨戈正聽著她說話,聞言扭頭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認出那道身影是上次來給周兮辭開家長會的阿姨。

周兮辭已經朝她跑了過去,“小秦阿姨,你怎麼在這兒啊?”

“哦,我來辦點事。”秦立紅攏了攏手中的袋子:“你怎麼跑這邊來了,是哪兒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是我同學爸爸在這兒住院,我們過來看看。”周兮辭說:“我都準備回學校了。”

“那你快回吧,天這麼冷彆在外麵亂跑。”秦立紅看著很著急的樣子:“我這事還沒辦完,先不跟你說了,你快回去啊。”

周兮辭還沒來得及問要不要幫忙,她人已經快步走遠了,陳臨戈走過來問:“怎麼了?”

她搖搖頭,看著秦立紅離開的方向,那邊是腫瘤區的住院部。

“算了,我晚上打電話問問我媽,看看她知不知道。”周兮辭往公交站台走,正巧回學校的那趟車進站,她回頭說:“你回去吧,晚點我們過來給你打電話。”

“行。”陳臨戈看著她坐上車才離開。

周兮辭回到學校已經是最後一節課了,林鬆媛叫她過去問了幾句陳臨戈的情況:“沒事吧?”

她笑了笑:“沒事,真沒事,他就是把他爸給氣暈過去了。”

林鬆媛愣了愣:“你跟我開玩笑呢?”

“你就當我在開玩笑吧。”周兮辭說:“反正他真沒什麼事,晚上我們還要一塊給他過生日呢,林姐你來嗎?”

“我不跟你們小孩湊熱鬨。”林鬆媛跺跺腳:“走走走,快回教室吧,這天越來越冷了。”

周兮辭被她推著進了教室,邱琢玉坐到陳臨戈的座位上,“晚上還能繼續娛樂嗎?”

“能。”

“那行,飯店和KTV我都訂好桌了。”

周兮辭挑眉:“你還打算去唱歌?你也不看看今天幾號了。”

“22號。”邱琢玉說:“真不行我們把試卷帶著,我們去KTV複習,我太想去呼吸一下放縱的空氣了。”

“……”周兮辭噎住了:“你認真的?”

“啊。”

周兮辭服了:“那你帶吧。”

邱琢玉還真帶了,一到包廂他就把卷子掏了出來,陳臨戈和蒲靳進來的時候還以為進錯包廂了。

蒲靳走過來瞄了眼他攤在桌上的卷子,回頭問陳臨戈:“你們班第一不是你嗎?”

“他也是。”陳臨戈脫了外套搭在椅背上:“倒數第一。”

邱琢玉把筆一摔,剛擼起袖子想想又放了下去:“算了,今天你是壽星,我不跟你計較。”

陳臨戈笑了聲,挨著周兮辭坐了下來,她偏頭靠過來:“陳叔叔那邊沒事了嗎?”

“氣著呢。”他俯身靠近,氣息在她耳邊縈繞,“不過沒什麼大事了,不用擔心。”

他剛從外麵進來,周身還帶著冷意,但周兮辭的耳朵卻不受控製地熱了起來,她嗯了聲,往後退開了。

邱琢玉趕著去KTV續攤,這頓飯吃得有點著急,就跟走流程似的,“蛋糕我們帶到KTV那邊去吃,你們也留點肚子。”

簡凡放下湯碗:“我真服了你,不然你吃完先過去一個人嚎著吧,我們才吃了多久啊,半個小時都沒到。”

邱琢玉怕被打,默默放慢了速度。

幾人說說笑笑,大家都默契地沒有對陳臨戈臉上的傷多問,一頓飯吃了將近一個多小時。

散場時,邱琢玉去結賬卻被告知單已經買過了,他把錢包揣回兜裡,看向陳臨戈:“哥,你買的單啊?”

陳臨戈應道:“嗯,我過生日,總不能讓你請客吧。”

“也不是不行啊。”邱琢玉財大氣粗道:“反正我零花錢多。”

陳臨戈勾著他肩膀拍了拍:“那下次讓你請,我不跟你搶了,現在是去ktv嗎?”

“對,就在隔壁街。”邱琢玉走到蒲靳身旁蹦躂了下:“我怎麼覺著你長個了呢?”

蒲靳樂了:“我也就比你大一歲,長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我也沒長多少啊。”

周兮辭看了他一眼:“你發育遲緩。”

邱琢玉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聽到簡凡嗤嗤笑才回過神:“你是不是拐著彎罵我呢?”

“沒有啊。”周兮辭笑著往前跑:“走快點吧,太冷了。”

溪城像是座沒有春秋的城市,一夜入夏一夜入冬,這還不到十二月,夜晚的冷風已經有了冬日的凜冽。

一行人邊走邊聊,穿過熱鬨的街頭,來到事先訂好的KTV門口卻被攔了下來:“抱歉,最近市裡查得嚴,過了下午六點,所有娛樂場所都不允許未成年人入內,如果您事先預定過,可以報一下您的手機號碼,我讓前台幫您退了,或者您自己在線上退訂一下也可以,我們不收取任何手續費。”

“靠。”邱琢玉忍不住罵了聲,打開手機在線上把訂好的包廂退了,“現在怎麼辦?”

這會已經十一點多,離陳臨戈十八歲生日的結束隻剩下不到半個小時,簡凡打開美團找了圈,附近營業店鋪基本上都是娛樂場所。

“要不……”她收起手機,“我們乾脆就找個避風的拐角把蠟燭點了算了,反正過生日形式到了不就夠了。”

再找新的地方已經來不及,簡凡這個提議獲得了大家的認可,一行人慌慌張張跑起來,停在一個巷口前。

熊力緩了口氣:“這兒沒風,也乾淨。”

“快快快。”邱琢玉看了眼時間:“還有十二分鐘了。”

大家慌裡慌張,差點手滑把蛋糕摔在地上,幸好周兮辭反應快,及時給托住了:“我拿著蛋糕,你們插蠟燭。”

蒲靳把袋子裡的生日帽翻出來,調整好尺寸扣在陳臨戈腦袋上,“等會我得給你拍張照片。”

陳臨戈任由他折騰,抱臂靠著牆,看著他們手忙腳亂地點著蠟燭。

深秋的夜色中,跳動的燭火在寒風中顫顫巍巍,邱琢玉和熊力如同左右護法小心翼翼地擋在蛋糕兩側。

大家嘴裡哼著不成調的“happy birthday to you”,夾雜著路邊車輛疾馳的鳴笛聲和這座城市繁華的喧囂聲。

周兮辭捧著蛋糕走到他麵前,燭火映在她眼中,比月色更明亮,比霓虹更耀眼。

“陳臨戈。”

“嗯?”

“生日快樂。”

陳臨戈笑了起來,齊聲地歡呼裡閉上眼許願,“希望這次月考大家都能及格,希望我們都能心想事成。”

希望喜歡的你永遠在身邊。

他睜眼,吹滅蠟燭。

邱琢玉鼓著掌笑道:“生日快樂!”

簡凡:“陳大帥哥生日快樂!”

熊力:“臨哥!生日快樂!!!!”

陶薑:“生日快樂!”

隻剩一直沒說話的蒲靳,眾人紛紛朝他看過去,他目光在人群之間轉了一圈,忽地抓起一抹奶油糊到了陳臨戈臉上。

他笑著跑遠:“生日快樂啊,陳臨戈。”

陳臨戈立馬也抓了一抹奶油朝他追了過去。

少年在夜風中奔跑,將城市的喧嘩踩在腳下,一場潦草而慌亂地慶祝就此落下帷幕。

他迎來了人生裡熾熱而短暫的十八歲。

作者有話說:

陳臨戈的生日是11月22,天蠍座。

66個紅包~

第42章

親到了他的額頭

蒲靳第二天傍晚回的B市, 陳臨戈送完他去機場順道又去了趟醫院,陳建業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隻是見到他還是板著張臉。

竇彭拎了幾盒飯菜上來, 招呼陳臨戈在桌邊坐下,“來,陪你爸吃點東西,晚上我們還要開夜車趕回滬市。”

陳建業冷哼一聲:“看到他我就氣飽了。”

竇彭笑:“陳哥,你一成年人還跟一小孩計較什麼。”

“還小孩,他不也成年了麼。”陳建業走到茶幾旁坐著,陳臨戈遞了份飯他也伸手接了過去。

父子沒有隔夜仇, 加上陳臨戈也一直在解釋自己高考沒胡來,更多的細節雖然沒明說,但陳建業冷靜下來之後,也覺得他不像這麼沒分寸的人,隻是一時麵子上抹不過去。

沉默著吃完飯, 他才開口:“蒲家那小子呢?”

“回B市了。”陳臨戈放下飯盒, 斟酌了幾秒才說:“謝謝爸, 禮物我收到了,很喜歡。”

“嗯。”陳建業扭頭問:“東西收拾好了嗎?”

竇彭接道:“早收拾好了,我們也沒什麼東西。”

“那等會早點走。”陳建業看了眼還坐在一旁的陳臨戈:“你回學校吧, 我這也沒什麼事了。”

陳臨戈判斷不出來喜怒, 竇彭給他使了個眼色,他才說:“好,您跟竇叔路上注意安全, 到了……竇叔您給我發個消息吧。”

“成, 你回吧。”竇彭偏開頭咳嗽了聲。

陳建業意有所指道:“天氣冷, 注意身體。”

陳臨戈心裡一暖, 應道:“知道了。”

“沒跟你說。”

“我當是跟我說的了。”陳臨戈笑了笑,“那爸我走了,您自己也多注意身體,彆老動怒……”

陳建業一個眼風掃過來。

他忙噤聲,拿起書包,說:“我走了。”

陳臨戈走出病房,心裡一塊大石也算落了下去,走到醫院門口直接攔了輛出租車回學校。

教室裡沒有像往常一樣鬨騰,他從後門走進去,趴在桌上補覺的周兮辭聽到動靜醒了過來。

昨晚他們幾人在外麵晃悠了大半夜,她一早和陶薑又要去奶茶店兼職,總共也沒睡幾個小時。

“離上課還有一會。”陳臨戈把書包塞進抽屜裡:“你可以再睡半個小時。”

“不睡了。”周兮辭打著哈欠直起身:“本來也沒睡熟,就是眼睛酸,想眯一小會。”

離最後一次月考隻剩下不到一周的時間,整個四樓都沒了以往的熱鬨氛圍,不在危險區的三個班級偶爾出來透口氣看到自己左右班級都在埋頭學習,就算是學渣也免不了生出幾分危機感,生怕下一次就輪到自己班要換班主任,隻是時間緊,狂奔苦追是趕不上了,臨時抱抱佛腳總還是有希望的。

彆人抱佛腳,活在水深火熱裡二十五班就差沒把趴在佛——陳臨戈身上了。

一上午的時間,他就沒離開過自己座位一步,上課老師盯著,下課同學圍著,之前給人淡漠寡言的形象不複存在。

周兮辭拿著兩人的水杯去開水間,迎麵碰上衛洋,還有幾分詫異:“你不是被保送了嗎?”

衛洋無語地看著她:“被保送了就不能來學校上課了麼,我總要把這學期過完吧。”

“那你還挺好學。”

衛洋跟著她:“你們班最近陣仗很大啊,有希望考過我們班嗎?要不要我幫忙?”

周兮辭擰開瓶蓋:“你怎麼幫忙?你一學渣成績還沒我好呢。”

他仰頭往頭頂看。

周兮辭不解:“你乾嘛的?”

“我看看天上有沒有下刀子,怎麼感覺那麼紮人。”

“……”

衛洋被她的表情逗樂:“說真的,要不我讓我那幾個兄弟考試的時候少寫幾道題。”

刀子紮多了也不怕多一把了,她說:“你兄弟們,少寫一道多寫一道有區彆嗎?”

“周兮辭!”

“爸爸在。”周兮辭接完水,往回走看他還跟著,認真道:“彆故意讓著我們啊,我們不想這麼考過你們。”

“就你這倔脾氣,算了。”衛洋停在二十五班的門口,“偷偷告訴你,過幾天你會收到一個好消息。”

周兮辭在原地愣了兩秒,衝著遠去的那道背影喊道:“衛洋!有你這麼吊人胃口的嗎!!!”

隻可惜,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時間緊學習任務重,她顧不上和衛洋計較,氣衝衝進了教室,陳臨戈抽空問了句:“怎麼了?”

“衛洋那個狗東西——”周兮辭瞟到陳臨戈的表情,頓了下說:“衛洋那個人,說我過幾天會收到一個好消息,但是又不跟我說是什麼消息。”

簡凡聽到聲轉過頭:“會不會是他要跟你表白?”

“咳——”周兮辭一口熱水嗆在嗓子裡,抹了下嘴角說:“你開玩笑,這算什麼好消息。”

簡凡堅持:“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啊。”

“絕對不可能。”

“你這麼肯定?”簡凡揣摩:“該不會是他在我們都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跟你表白過了吧?”

周兮辭想挖個洞把簡凡丟進去,“沒有沒有沒有,你試卷寫完了嗎?廢話那麼多。”

簡凡笑了下:“你這叫惱羞成怒。”

“簡小凡!”

“寫試卷寫試卷。”簡凡忙轉過去。

周兮辭擦掉桌上的水漬,抬頭撞上陳臨戈的視線,明明和平時沒什麼區彆,可她還是心虛起來,強調道:“真的沒有。”

他“哦”了聲,也沒說什麼,但周兮辭總覺得這個“哦”裡帶著幾分不高興,思來想去又沒法真的確定,隻能在腦袋裡把簡凡和衛洋都拉過來暴打了一頓。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月考也在這樣雞飛狗跳地複習當中如期而至。

一大早,林鬆媛進來教室叮囑考前注意事項,剛一到門口,還以為自己進錯了教室,又抬頭看了看班級名:“我沒走錯啊。”

“我早說了吧,林姐。”邱琢玉轉著筆:“要是哪天你來教室看到我們都拿著書在複習,你肯定會懷疑自己進錯了教室。”

林鬆媛走過來照著他腦袋拍了下,“還是老生常談的幾件事,彆提前交卷,彆抄也彆把試卷給彆人抄。”

她說完頓了會,就站在所有人背後,緩聲道:“大家這陣子的努力我都看見了,謝謝。”

周兮辭有一點想掉眼淚的衝動,最後還是憋了回去:“放心吧林姐,我們肯定給你考個好成績。”

“我可不指望你考個好成績。”

“那你可以指望我同桌啊。”周兮辭笑:“我們與有榮焉就行了。”

“骨氣。”正巧下課鈴聲響,她說:“好了,都收拾收拾去考場吧。”

大家窸窸窣窣站起來,周兮辭還是在本班考試,坐在那兒看著陳臨戈收拾東西。

他也沒拿什麼,就一個書包,走之前按著她腦袋晃了兩下。

周兮辭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僵直著後背沒敢動,“乾嘛?”

“把你腦袋裡的知識晃勻了。”陳臨戈笑了聲:“好好考。”

“放心,絕對考出一個對得起你努力的成績。”周兮辭看著他手從眼前一晃而過,知識晃沒晃勻她不知道,心跳倒是跟著晃了晃。

兩天的月考也跟著心跳一塊晃了過去。

這次是附近幾個校區聯考,試卷也是交叉批改,閱卷的整體速度沒了之前的效率。

“我有點緊張了。”成績出來這天,周兮辭幾次想去林鬆媛辦公室問問情況,但都沒敢去,“林姐怎麼還沒來,不是說早讀課總排名就出來了嗎,這都快下早讀了。”

“班長不是說她開會去了。”陳臨戈考前考後沒什麼區彆,還是抓著時間就在刷試卷,“彆著急。”

“哎。”周兮辭趴在桌上,“這刀不落下來,我今天一天都過不好了,我昨晚就沒睡好。”

陳臨戈抬手在她眼前捂了下:“那你睡會。”

周兮辭眼皮一燙,還沒覺察出什麼旖旎的心思,忽地抓住了他的手指,“你手怎麼怎麼燙?”

她伸手往他額頭上一貼,“我靠,你是不是在發燒啊?”

“可能?”陳臨戈自己也不太清楚。

“這是能可能的嗎?”周兮辭又貼了下:“你就是在發燒啊,你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嗎?”

他閉上眼說:“有點,但沒想那麼多。”

周兮辭還抓著他的手,心裡酸疼酸疼的:“你是不是在擔心我們考得沒那麼好。”

“嗯。”陳臨戈實話實說,屈指在她手心撓了下:“這次卷子的難度不低,我——”

“林姐來了。”有人喊了聲,打斷了陳臨戈的話茬,他和周兮辭一同抬頭朝前邊看了過去。

林鬆媛的神情看不出什麼變化。

她拿著一遝試卷走到講台,看向坐在底下的幾十號人,突然想起兩年前的那個夏天。

她也是這樣抱著一本很厚的教材走進教室,躁動的少年們全都好奇地看著她,麵孔鮮活而張揚。

林鬆媛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有調皮的男生問:“林老師您看著也不比我們大多少啊,我們以後能喊您林姐嗎?”

她笑著說可以,還說:“以後我就是你們的班主任了,希望我們可以好好相處。”

林鬆媛在掌聲裡迎來了自己執教生涯的第一批學生。

那時窗外綠蔭蔥翠,彼時卻是枯枝敗葉。

兩年多的時間,教室裡的人來來往往,林鬆媛也從懵懂慌亂的新手期逐漸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麵接受任何失敗的林老師。

“這次月考大家都發揮的特彆好,比起之前每個人都有很大的進步。”林鬆媛放下手中的卷子:“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們都很辛苦,也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有時候結果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你們在這個過程學到了什麼,又收獲了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周兮辭心裡咯噔了一下,無意識掐緊了手,陳臨戈看了她一眼,沒提醒她掐的是自己的手。

林鬆媛接著道:“我們班這次總平均分比上次高出了三十多分,是這次月考進步最大的班級,總排名第十三,我們和第十二名隻差了兩分,比起之前,大家真的很棒了。”

進步再大也還是倒數第三。

真讓趙輝說中了,就算再努力,從倒數第一努力到倒數第三,結果也是一樣的。

徐林林帶頭哭了出來,陸續有幾個女生跟著小聲掉起了眼淚。

周兮辭深吸了口氣,彆開眼看向窗外。

“這兩年多跟你們相處真的挺愉快的,我也很幸運第一次帶班主任就碰到你們,就算以後我不是你們班主任了,你們也是帶過最好的一屆學生。”林鬆媛沒說兩句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她抬手抹了下臉,“你們雖然有時候也挺讓人頭疼的,但是——”

“林老師!!!”走廊外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樓上十六班的一個男生喘著氣站在門口,“林老師,成績算錯了,方主任讓我來跟你說一聲,第十二名的班級有學生作弊成績作廢,被統分老師誤算進去了,重新計分後,你們班現在是第十二名了。”

林鬆媛:“……”

教室裡的人:“……”

林鬆媛愣了愣,而後轉過頭看著底下的學生,茫然道:“我這情……還煽嗎?”

幾秒的安靜後,教室裡突然爆發出之前從未有過的熱鬨動靜,歡呼聲和尖叫聲幾乎快要掀翻房頂。

周兮辭長舒了一口氣,扭頭對上陳臨戈的視線,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隻見他眼一閉,徑直朝自己倒了過來。

她抬手慌裡慌張去接,卻在猝不及防間親到了他的額頭。

滾燙,灼熱。

像是燎原之火,直直燒進了她的心底。

第43章

忍不住想要的更多

“最近這天氣變化快, 你們高三的都要注意點,彆隻顧著學習不把身體當回事。”校醫的值班醫生替陳臨戈紮好針,起身看向圍在床邊的一圈人:“好了, 總共三瓶水,你們留個人在這邊看著就行,不用都圍在這兒。”

“周兮辭留下吧。”林鬆媛很快作出決定,“其他人都回去上課,要是有什麼情況,你記得給我打電話。”

周兮辭點點頭,“知道了林姐。”

這一上午跟打仗一樣, 戰況幾經變動,好不容易軍情穩定下來,領頭的將軍卻倒下了。

周兮辭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陳臨戈。

他的臉因為高燒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紅,唇角微微抿著,呼吸很沉, 像是在睡夢中也不得安穩。

她的視線慢慢挪到他的額頭上, 不自覺想到之前那個短暫的觸碰, 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唇。

灼熱的溫度像是還留在唇上,連帶著灼到了她的指腹。

周兮辭猛地放下手,手背不小心揮到了陳臨戈, 很重的一下, 嚇得她立馬站了起來。

“陳臨戈?”她小聲喚了下。

他仍舊安靜地躺在那兒,連呼吸節奏都沒變過。

周兮辭鬆了口氣,緩緩在床邊坐下。

“做什麼?”

“啊!”周兮辭跟觸電一樣猛地躥了起來, 如果不是麵前的窗戶被關上了, 她估計都能直接從窗口躥出去。

陳臨戈閉著眼悶笑了聲。

“陳臨戈你是不是有病啊?”周兮辭被他突然出聲嚇得不輕, 腦海裡那些旖旎的畫麵也一齊被嚇了出去。

“這不是病著呢。”他笑得床都在顫, “你趁我睡覺抽我,我都沒說什麼,嚇你一下也不過分吧。”

“我什麼時候……”周兮辭想到“抽”到他的原因,頓住了。

“嗯?”陳臨戈抬眼朝她看過來,大約是高燒的症狀上來了,他的眼睛也有點紅,“真抽我?我還以為你是不小心打到了。”

周兮辭很快反將一軍,“你都是以為我是不小心,你還故意嚇我,你咋恁壞呢。”

陳臨戈被她莫名其妙的口音又逗樂了,笑得咳了起來,手跟著一動。

“彆動彆動。”周兮辭忙越過他身體,按住他紮著針的手腕,“你手上紮著東西呢,你沒感覺嗎?”

“沒,紮針的時候我不是暈著呢。”他聲音有些沉,“不過現在有個事。”

“什麼?”

“……你壓著我肚子了,你沒感覺嗎?”

“啊啊。”周兮辭手忙腳亂,手跟找不到地方放一樣,又往他肚子上狠狠按了一下。

“咳——”陳臨戈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溫度很燙,“要不你直接送我去殯儀館躺著吧。”

“胡說什麼。”周兮辭慢吞吞站起身,把手抽了回來,看著他好像並不記得昏迷前的事,問了句:“你要不要喝水?”

“等這吊完。”陳臨戈不想拖著吊瓶去上廁所,這會腦袋也沉沉的,動都不想動。

“哦。”周兮辭在床邊坐下,乾坐著也無聊,她找了個單機遊戲玩了起來,遊戲音效劈裡啪啦的。

“周兮辭。”

“嗯?”

“聲音小點。”他閉著眼說。

周兮辭瞥了他一眼,像是才想起來他是個病人,是個發燒燒到三十八度九直接暈過去的病人。

尤其還是為了他們勞心勞力燒到這個程度的。

她被那些亂七八糟事情趕跑的心疼在瞬間湧了出來,指尖碰了碰他的指尖,小聲說:“你要睡覺嗎?”

他直接握住了她作亂的手指,像是半夢半醒時不經意間的動作,聲音聽著都有些迷糊:“嗯……”

周兮辭下意識想抽回手,挪了一半,抬頭瞥了眼,見他眼皮闔著沒什麼反應,又默默放了回去。

他握著的力道忽然緊了緊。

周兮辭心跳一慌,屏息著又看了他一眼,等了半天也沒見他有要醒來的動靜,她不動聲色鬆了口氣。

生病的人都喜歡抓著什麼,就像她小時候發燒也喜歡抓著徐慈英的衣服,他也許……

周兮辭不知是想到什麼,想要撓撓臉,發覺右手被他抓著,又換了左手,可不順撇的怪異感,總像是在隔靴撓癢,始終沒能捕捉到那個準確的點。

她盯著窗外放空。

病房裡靜得隻剩下他起伏平緩的呼吸,一下又一下,掌心的熱度源源不斷從交握的雙手傳遞過來。

那種身處燎原之火的灼熱感再一次湧上心頭,周兮辭低著頭,心跳失控帶來的慌亂教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小時候也有更親密的動作,為什麼那時候不會覺得這樣讓人無措和心慌,又忍不住想要的更多。

她動了動被陳臨戈緊握的手,他大約是睡熟了,手上的力道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緊。

周兮辭能輕易把手抽出來,可她接連動了幾次,每次都在快要抽離的時候又把手放了回去。

“啊……”

她真是瘋了-

陳臨戈要掛三天的水,為了不耽誤白天的課程,他基本都在晚自習的時間過去,周兮辭晚上恢複了訓練,本來想請假陪著他,可一想到自己還沒理清的頭緒,乾脆眼不見心不煩,提都不提這事。

王滬生最近不知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對著他們終於有了幾分笑意,之前的不快儘數翻篇。

邱琢玉對此猜測道:“老王該不會是鐵樹開花了吧?”

“咳咳。”周兮辭一口水嗆了出來,她抹著嘴看了眼王滬生,簡直沒法想象他開花的樣子,“我寧願相信他中了彩票。”

“嘖,你不懂。”

“當然沒你懂咯。”周兮辭挑著眉,意有所指。

邱琢玉語氣冷漠:“滾。”

周兮辭自個樂了會,想到最近的煩心事,撞了撞邱琢玉的肩膀:“誒,大玉,問你件事。”

“有屁快放。”

“你當初……”周兮辭斟酌著,“是怎麼發現自己喜歡薑薑的啊?”

提到喜歡二字,她心跳都快了一拍,連被邱琢玉推了一把也沒還手,手撐著地穩住了身形。

邱琢玉壓著聲說:“周兮辭,你沒完了是嗎?”

“哎。”她歎了聲氣,“我沒跟你開玩笑,你不是說我不懂麼,學習一下。”

“你學這乾嘛?”邱琢玉說完,又道:“不是,這不是學不學的問題,這是人的本能。”

“嗯?”周兮辭坦誠道:“不懂。”

“你懂個屁,你個沒開化的傻子。”邱琢玉往後一躺,“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見到她就會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有點什麼接觸,就感覺心跳快不行了,見不到會想,見到了會高興,最主要的是你看見她跟彆的男生有什麼接觸,你會不舒服會吃醋。”

“吃醋?”周兮辭莫名想到了莊微。

“嗯,嗯?”邱琢玉猛地坐了起來:“周小辭你不對勁啊,你是不是有情況了?”

周兮辭沒想到這二傻子這會反應這麼快,忙否認道:“我不是,我沒有,你彆造謠我啊。”

“哼哼。”邱琢玉拉住她胳膊,還沒說什麼,那邊王滬生吹響了集合的哨聲,他笑著說:“我晚點再來盤問你。”

周兮辭甩開他的手:“你問個屁,我什麼情況都沒有。”

晚上訓練結束,王滬生照常說了幾句明天的訓練安排,周兮辭想到邱琢玉說的鐵樹開花,視線若有如無地往他臉上瞟,冷不丁就撞上了王滬生的目光,忙低頭錯開了視線。

“還有個事。”王滬生頓了頓,說:“我知道你們都到了年紀,這樣的事很常見。”

這話有點奇怪,周兮辭抬起頭,王滬生的目光又飄了過來,就像是對著她說的一樣:“但是我的隊內,是不允許隊友間談戀愛的。”

周兮辭當即愣了下,腦海裡下意識飄出一句,隊內的不允許,隊外的呢?

下一秒,有人把她的想法問了出來:“那教練,隊內不允許,那不是隊內的呢?”

王滬生懟了一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談戀愛,你不如早點退隊,解散吧。”

眾人笑起來,周兮辭摸著臉被簡凡撞了下肩膀:“老王是不是誤會你跟大玉了,我剛就看他盯著你倆呢。”

“可能吧。”周兮辭嘖聲:“老王在想什麼呢,把我跟邱琢玉湊對,他是在羞辱我嗎?”

話音落,她腦袋忽地挨了一下。

邱琢玉在一旁收回手:“你覺得被羞辱?我還覺得被羞辱了呢,你離我的審美標準可是差了十萬八千裡!”

“我靠,你膽肥了是吧!”周兮辭朝他追過去,沒跑兩步發現王滬生就在不遠處看著這邊,又猛地一個刹車:“老王好嚇人啊。”

簡凡笑著追上來,“快走吧,不是說還要去醫務室看看陳臨戈嗎?”

“走走走。”

陳臨戈都是挑最後兩節自習去校醫室掛水,掛完直接回家,周兮辭幾人過去的時候他還剩最後小半瓶。

校醫室本就麵積不大,病房也都是用醫用屏風隔出來的,他們五個一進去,明顯見擠。

周兮辭挨著床邊坐下,看到陳臨戈手背上因為紮針留下的淤青,眉頭下意識蹙了起來。

陳臨戈注意到她的視線,把手翻了過去。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

“沒事。”他低聲說。

“什麼?”月考的大劫已經算過去,邱琢玉又開始攛掇著出去玩,聞言停了下來:“哥,你說什麼?”

陳臨戈搖搖頭:“沒什麼,你接著說。”

“哦。”邱琢玉有些興奮:“上次我們不是沒唱成歌嗎?這次我找人安排,到時我們直接過去,好好放鬆一下。”

簡凡忙應道:“好啊好啊,要不就平安夜那天吧。”

幾人嘰嘰喳喳聊了起來,校醫來拔針的時候笑道:“你們同學關係真好啊,一晚上來了兩撥人。”

“嗯?”簡凡好奇道:“還有誰來看你啊,班長她們嗎?”

“不是。”陳臨戈按著棉簽坐起來,低頭穿好鞋,回頭見五人都看著自己,他扔掉棉簽,扯著拉鏈往上提的時候對上了周兮辭好奇的視線,語氣帶著幾分無奈:“莊微。”

說完,他又像怕誰多想似的,補了一句:“她陪同學過來買藥,也不是特意來看我的。”

作者有話說:

陳臨戈:糟糕。

66個紅包~

第44章

她為什麼會吃醋

自從上次運動會說開之後, 陳臨戈在補習班偶爾也會和莊微說上兩句話,也不多,都是正常交流。

這兩天晚自習補習班在補之前月考落下的課, 他請假缺席,莊微不知道從哪裡問到他在校醫室掛水,說是陪同學過來買藥,順便給他送這兩天補課的試卷。

人家好心辦事,陳臨戈也不好拒絕,隨便客套了兩句。

周兮辭知道他沒有也不會說假話,可聽到莊微的名字還是有些說不上來的煩悶。

她正苦思不得其解, 腦海裡突然蹦出邱琢玉的話——【最主要的是你看見她跟彆的男生有什麼接觸,你會不舒服會吃醋。】

吃醋……

她這是吃醋嗎?

她為什麼會吃醋?

周兮辭陷入了一個荒唐的念頭當中,不由得放慢了腳步,直至停在湧動的人潮間。

正值放學高峰期,車來車往, 有人車鈴鐺撥得震天響:“同學讓一讓!讓一讓!”

她還未回過神, 忽地被人扯住胳膊往旁邊一拽, 頭頂落下一聲低斥:“走路還發呆,你想什麼呢?”

周兮辭幾乎是被陳臨戈連拽帶提到人行道上的,整個人都靠在他懷裡, 臉頰蹭著他柔軟的外套。

她後知後覺抬起頭, 視線掃過好看的下頜線,緊抿的唇,對上他漆黑的眼眸, 呼吸跟著一頓。

他高燒還未好透, 鼻息不通, 呼吸很沉, 胸膛起伏的弧度明顯,正垂著眼看她,“周兮辭。”

“啊。”

“你踩著我腳了。”

“……”她忙站直腰跳開了,低頭在他淺白的球鞋上看到半個鞋印,小聲說:“我不是故意的。”

“嗯。”陳臨戈攏了下書包帶子:“故意就不是半個了。”

周兮辭屏息,而後緩緩吐出一口氣,“陳臨戈。”

“嗯?”

“有沒有說過你的嘴真的很毒。”

“有。”

“誰?”周兮辭差點笑出來:“哪個英雄跟我所見略同?”

“你。”他言簡意賅。

周兮辭打嘴仗就沒贏過他,所幸閉了嘴,陪他走到車棚才想起來自己今天不回家,“我回宿舍了。”

“不回去嗎?”陳臨戈把車拽出來,回頭看了她一眼。

“我爸這兩天在家呢。”前一陣陳臨戈給她開小灶,周兮辭都是在他那兒呆到很晚才回去睡覺,早上周國成又走得早,小半月裡父女倆幾乎都沒碰到麵,碰到了也說不上什麼話,“我跟他……挺尷尬的,昨天跟我媽打電話她也讓我沒事少回去住,而且我今晚都沒找林姐要假條,宿管那邊到時會查人數的。”

車棚四麵敞風,陳臨戈偏頭咳了聲,“上來,我送你回宿舍。”

“還是算了……”周兮辭看他沒有要鬆口的意思,立馬改口道:“好好好,你送。”

她一躍蹦上去,揪著他的衣服說:“你等會可以從西門出去,順著小路騎到頭再右拐就能上到大路了,比你再繞回來走近。”

“知道了。”陳臨戈慢悠悠踩著踏板,逆著人流往回走。

寒風中,周兮辭仗著他看不見,手順著往前一滑,伸進了他的外套口袋裡,暖烘烘的。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陳臨戈低頭飛快地瞥了眼,微不可察地笑了聲:“周兮辭。”

“啊?”

摟緊點吧。

他輕歎:“沒什麼。”

“你沒話說了是嗎?”周兮辭腦袋抵著他後背,感受風在耳邊呼呼的動靜,抬手揉了揉被吹得發紅的耳朵:“陳臨戈。”

他放慢速度,聲音散在風裡:“你也要開始沒話找話了是嗎?”

“說真的,要不是你現在還是個病人,我真想把你車上推下去。”周兮辭抬起頭,從容地打量他,隔了好一會,故作隨意地提道:“你以後……會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啊?”

陳臨戈是真想把她從車上推下去,捏緊刹車,回頭看了她一眼:“周兮辭,你是不是蠢?”

“?”周兮辭怒了,立馬從後座蹦了下來:“你是不是有病,你才蠢呢。”

她懶得再跟他廢話,反正離宿舍也沒幾步了,乾脆直接小跑進了樓裡,偶然間回頭,卻發現他還停在幾米遠外。

昏黃的路燈籠著他的身形,顯得有些孤寂與落寞。

隔了好一會,周兮辭又默默往外走,被宿管阿姨攔了下來:“哎哎同學,這都快查寢了,你還去哪兒啊?”

說話間,陳臨戈騎著車晃了過來。

“阿姨我不出去。”周兮辭站在鐵門內看著他:“你從西門出去,順著小路騎到頭——”

“再右拐就能上大路了。”陳臨戈截斷她的話茬,“我沒忘,快回去吧。”

“那你路上慢點。”

宿管阿姨衝著周兮辭喊道:“同學,彆跟你男朋友說了,有什麼話明天不能說,小心被你們值班老師抓到。”

“不不不,阿姨,他不。”周兮辭忙擺手否認,還想讓陳臨戈也說一句,結果他直接蹬著車騎遠,她指著他消失的方向:“他他他——”

“他走了。”阿姨扒著窗戶,叮囑道:“你也回吧,都高三了,彆成天想著談情說愛的。”

“……”

周兮辭簡直想揚天長歎一聲。

她冤枉啊!-

回到宿舍,簡凡剛接了水在泡腳,周兮辭立馬搬了凳子坐過去:“明天我打水帶你泡腳。”

“嗬嗬。”簡凡捧著手機玩得起勁,突然“誒”了一聲,嚇得周兮辭差點把洗腳盆踩翻。

“咋了?又刷到什麼勁爆八卦了?”她回頭說:“薑薑,幫我抽張紙。”

陶薑從桌上把抽紙盒遞了過來,簡凡放下手機也抽了張紙,語氣激動道:“馬上就是元旦晚會了朋友們!學校這兩天就開始要各班出節目單了。”

周兮辭說:“元旦晚會每年不都有麼,這也值得你這麼大反應。”

“不一樣啊,這可是我們在學校的最後一次元旦晚會了!”簡凡說:“前兩年我們都是觀眾,今年我們想個節目怎麼樣?”

一旁的徐林林問:“什麼節目?”

陶薑接道:“我們上去跳小天鵝嗎?”

“也不是不行啊。”簡凡打開手機百度,“我這就來看看小天鵝是怎麼跳的,到時候讓大熊他們都穿著裙子上去,絕對震驚全場。”

周兮辭想了下那畫麵,嗯,恐怕有點“趕”人。

參不參加另說,反正她先在心裡替熊力他們點了根蠟燭。

簡凡對參加元旦晚會的興致格外高漲,隔天一見到林鬆媛,便拉著她問這事,林鬆媛笑著道:“就知道你們要問。”

她站在講台邊,“元旦晚會按理說高三是不強求出節目的,但我知道你們就盼著這點玩頭,一周之內報個項目給我,隻要通過初審,接下來半個月參加節目的人員可以自由支配後兩節晚自習的時間。”

楊巍接道:“那我們乾脆來個大合唱。”

“你不學習彆人還要學習呢。”林鬆媛說:“儘量定個人員少點的項目,畢竟你們現在是高三,彆的班都恨不得不參加,你們彆整得跟過年似的。”

“那好辦啊,讓周兮辭跟邱琢玉上去說段二人相聲唄。”邵宇平笑道:“他倆這一天天的,嘴碎得不行。”

班上一圈人嘎嘎樂了起來。

“邵宇平,你當我死的啊。”周兮辭指著男生:“你完了,我今晚就跟教練告狀,說你不好好訓練天天帶著我們遛彎。”

邵宇平樂了:“哎,玉石俱焚啊你。”

“好了好了,節目你們下課再商量。”林鬆媛走到講台上,“現在把昨天的試卷拿出來。”

周兮辭懵了,戳了戳陳臨戈的胳膊:“昨天布置試卷了嗎?”

陳臨戈笑了:“你不是數學課代表嗎?發沒發試卷你不知道?”

“啊,我發試卷了嗎?”周兮辭還在失憶著呢,那邊林鬆媛已經查到幾個學生沒寫。

“彆以為過了一次月考就萬事大吉了,馬上就是新的月考,期末考,再接著就是高考。”林鬆媛說:“我也不多說了,沒寫都主動站起來。”

班上稀稀拉拉站了幾個人。

周兮辭看了眼陳臨戈,他默不作聲把胳膊壓在了卷子上,她小聲說:“你乾嘛,我又沒準備搶你試卷。”

“我怕你搶。”

“……”周兮辭戳了他一下,也跟著站了起來。

“周兮辭!”林鬆媛語氣都拔高了,“你一個課代表也開始帶頭不寫作業了是嗎?”

“我不是林姐,我試卷找不著了。”

林鬆媛鐵麵無私,頭一偏:“出去。”

“哦。”

高三的教學樓不是全封閉的,走廊冷風直竄,好在大清早太陽有大半都能曬進來。

周兮辭昏昏欲睡聽了一節課。

林鬆媛走出來往她腦袋上敲了下,“其他人回去休息,下節我上課再出來,你接著站。”

周兮辭哭喪著臉:“不是吧林姐。”

“嚎也沒用。”林鬆媛往教室裡喊了聲:“徐林林,跟我來辦公室拿作業。”

“來了。”

周兮辭吸吸鼻子靠著牆放鬆小腿,餘光瞥見熟悉的身影,又立馬站直了,“看什麼?”

趙輝嘴硬:“路過不行啊。”

周兮辭沒搭理他,教室裡陳臨戈他們幾個都走了出來,邱琢玉抬手扶著門框,看趙輝走遠了才說:“他們班和二十二班好像要換班主任了。”

簡凡問:“真換啊?”

“聽到的八卦是這個意思,不過聽江河說他們好像準備在搞什麼請願書,想跟學校爭取不換班主任。”

“請願書?”熊力遲疑道:“管用嗎?”

“誰知道啊,但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邱琢玉說:“估計還會找我們幾個班簽字。”

簡凡:“我們簽嗎?”

“當然要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周兮辭感慨道:“我們幸好是有個學霸在,不然現在我們估計也要搞請願書。”

這話頓時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陳臨戈那裡,這一瞬間,他渾身都仿佛在發光。

邱琢玉也有這種感覺,驚道:“哥,我怎麼覺得你在發光啊。”

“廢話,他擱陽光底下站著呢。”周兮辭忍不住歎了聲氣:“就你這智商,你怎麼嘖。”

“你好意思說我,誰試卷沒寫被趕出教室了啊。”邱琢玉想到昨晚,“還有誰問我喜嗚嗚嗚……”

周兮辭及時捂住他的嘴巴,“這孩子,吃錯藥了吧。”

她眼神威脅,邱琢玉比了個OK,她這才鬆開手,還嫌棄似的往他胳膊上蹭了兩下。

邱琢玉大叫:“周兮辭!我這是限量版外套!”

“那也是你自己的口水。”周兮辭往陳臨戈身後躲,“你小心點啊,站在你麵前的是我們班的功臣,我是功臣的妹妹,四舍五入我也算半個功臣了”

邱琢玉指著她:“你要點臉行嗎!”

“略略。”周兮辭抓著陳臨戈的胳膊,猝不及防被自己腳步絆了下,整個人往前撞在他後背上。

有什麼軟軟的貼了上來,陳臨戈整個人一僵,倏地站直了,抓著她胳膊把彼此之間的距離扯開,“站好。”

“哦。”周兮辭壓根什麼都沒意識到,又去逗邱琢玉玩。

他轉過身,胳膊搭到欄杆上,低垂著頭,初冬的冷風陣陣吹過來,吹滅了腦袋裡那些旖旎的念頭。

作者有話說:

陳臨戈:臉紅

不小心把下一章,也就是明天的存稿也發出來了……

第45章

“哥。”

下午的時候, 徐林林拿來兩張請願書,趁著預備鈴後的幾分鐘拿給了班上的同學:“這是二十二班跟二十四班弄的,等會從第一排往後傳, 簽完名再拿給我,不強製簽名的。”

雖然不強製,但大家這次都格外的團結。

這個月班裡位置有一次平移對調,周兮辭四人換到了靠門邊的第一排,簽名紙很快傳了過來。

從簡凡手裡接過簽名紙的時候,她感慨了句:“突然有種在做一件很偉大的事情的驕傲感。”

“你快點接,屁話那麼多。”簡凡把紙拍在她桌上。

周兮辭:“……”

她拿起來飛快簽完名, 又和陳臨戈對換了手中的簽名紙,陳臨戈的名字簽在角落,字跡龍飛鳳舞。

周兮辭捏著筆頓了頓,最後在他旁邊的位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簽完還怕他發現似的, 著急忙慌地遞給了旁邊桌的楊巍。

“這還有一張。”她接過陳臨戈手裡的, 低頭飛快瞥了眼, 發現他也簽在了自己名字的旁邊。

她朝陳臨戈看過去。

“怎麼了?”換到這邊,他坐在了靠窗邊的位置,午後的陽光從他身後落進來, 蓬鬆的發頂像鍍著一層金色的光暈, 襯得棱角都沒那麼冷峻了。

周兮辭沒說話,抬手隔空描畫著他的輪廓,“我發現……”

“什麼?”

“你臉挺小的。”

陳臨戈少有的沒說什麼, 隻輕挑了下眉, 很淡地笑了一下, 像是認可了她的話。

周兮辭猝不及防被這個笑勾住了, 偏過頭,枕著胳膊趴在桌上,心跳砰砰的,很亂也很清晰。

她好像隱約捕捉到點什麼了。

不那麼明確,卻又蠢蠢欲動的念頭,在這個初冬的寒風中,泛起了不合時宜的春意。

簽完請願書沒多久,這事就在樓上樓下二十多個班級裡傳開了,連隔著一個廣場的高一高二都有所耳聞。

學校領導對於學生這種類似示威的行徑大發雷霆,方平按照簽名紙上的名單一個班一個班的約談班主任。

困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兩個班級也沒胡來也沒衝動,知道這事做的不穩妥,每天定時定點派幾個代表去校長辦公室認錯,檢討書都寫了有一本複習教材那麼厚。

學生乾完事又主動認錯,學校是有氣也沒地方發,幾經商量,方平考慮到現在是關鍵時期,還是要以大局為重,說服校領導撤銷了更換班主任的安排。

消息傳出來的那個下午,整個高三教學樓幾乎都聽見了四樓兩個班級的狂呼聲。

周兮辭在睡夢中被驚醒,揉著耳朵說:“原來那天我們的動靜有這麼大呢。”

陳臨戈倚著牆看試卷,輕“嗯”了聲。

她長舒了口氣:“好險。”

他抬眸看過來:“什麼?”

周兮辭抿了抿唇,從桌上拿了本教材:“沒事,你學習吧,我也要學習了。”

“還有五分鐘就下課了。”陳臨戈翻著試卷,悠閒道:“你不如想想晚上吃什麼。”

“……”周兮辭看著他:“說真的,我真的想跟你打一架了。”

“嗯?”他又看題目看晃神了。

“我說你好煩!”周兮辭拔高了聲音。

“周兮辭!你乾嘛呢!”生物老師在上邊指著她:“你上課睡覺我都不說你了,還打擾你同桌學習,趕明兒我就讓你林老師把你調到講台邊上來聽課。”

周兮辭撓著頭不敢吱聲,隱約還聽見陳臨戈笑了下,她用手擋住劉老師的視線,朝他做了個哭喪的鬼臉。

陳臨戈手背抵著唇,笑得更明顯了。

她慢慢趴到書後麵,咬著牙小聲說:“都怪你。”

“嗯。”陳臨戈點頭:“怪我。”

“道歉!”

“對不起。”他用食指和中指“走”到她麵前,撲通跪了下來,“我錯了,原諒我吧。”

周兮辭也“走”到他麵前,抬起一根手指“踢”了他一腳,“看你認錯態度誠懇,原諒你了。”

她還趴在桌上,拿手指“踢”完他,又不安分地用指甲撓了撓,陳臨戈頭也沒抬,倏地抬手攥住了她的手指。

周兮辭慌了一下,抬頭看了眼坐在講台上的劉利,用力掙了掙,沒掙開,乾脆放棄了。

她用小拇指戳了下他的食指,幾乎是氣聲了:“你乾嘛?”

“怕你鬨。”陳臨戈捉著她不鬆,另隻手拿起筆在試卷上勾勾畫畫,沒再搭理她。

周兮辭被他抓著右手,寫不了試卷,索性就一直趴在那兒,盯著他的側臉出神。

等下課鈴一響,坐在前邊的簡凡立馬起身轉了過來:“走!吃飯去!”

她下意識往回撤手,手上的力道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鬆了下來,陳臨戈臉上表情都沒什麼變化,轉過頭看著她:“幫我帶份飯?”

周兮辭拽著被攥久了的手指,心裡莫名有點空落落的,“哦。”-

學校最近管得嚴,非走讀生不讓隨意出校,一行人下樓去了食堂。

簡凡對參加元旦晚會勢在必行,在網上下了不少情景劇和小品,昨天跟班上文藝委員把劇本討論了出來。

買完飯後,她把劇本發到了小群裡:“我們這次玩個大的。”

周兮辭點開文檔,看到標題後沒忍住嗆了下:“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這不都老掉牙的劇本了嗎?”

“不不不,你往下看就知道了。”簡凡說:“台詞那些都還要細化,你們主要看看故事梗概就行。”

周兮辭快速往下刷了刷,發現簡凡隻是套用了白雪公主的故事原型,但整體故事性質不再偏向美好的童話愛情,更多是引導教育和反應現實。

白雪公主被惡毒後母迫害而不得不流亡逃離的背景,被她改成了叛逆期的白雪公主因為父親再娶、為了躲避繁重課業而選擇離家出走,反應了當下的家庭關係與教育問題。

當白雪公主在森林裡誤入七個小矮人的家、一而再再而三地輕信老奶奶,最終誤食毒蘋果命懸一線時,她又引申寫到現實裡女性被拐賣的案例,勸誡大家不要輕易相信陌生人,即使是好心也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故事的最終,白雪公主一路披荊斬棘,在人生的道路上遇見了能夠與她並肩作戰的王子,兩人攜手奮進,一起考入了溪城大學。

“噗。”周兮辭看到這裡沒忍住笑了:“你這是溪城大學的招生簡章吧?今年溪大招生辦沒你我不去。”

“主要是故事背景是在溪城,就地取材嘛。”簡凡看著他們:“怎麼樣怎麼樣?”

“挺好的。”周兮辭放下手機,又改口道:“應該說特彆好。”

陶薑也點頭:“我也覺得。”

“那就好,也不枉我熬了這麼多天了。”簡凡捏著肩膀:“反正故事大概暫時就這樣了。”

“那演員呢?”熊力看完後問:“我感覺你這個需要參與的人還挺多的。”

提到演員,簡凡神神秘秘笑了下:“我這次準備讓大家反串,到時候肯定震驚全場。”

邱琢玉托著臉問:“你打算讓誰來演這個公主?”

簡凡想了想,試探道:“你們覺得,陳臨戈怎麼樣?”

四個人都沉默了,周兮辭驚道:“你真是藝高人膽大啊,我壓根都沒敢往他頭上想。”

簡凡小心翼翼道:“試試嘛……”

四人異口同聲道:“要去你去!”

簡凡:“……”

周兮辭架不住簡凡的軟磨硬泡,加上她自己也有點想看看陳臨戈扮公主的模樣,吃完飯回去後旁敲側擊地問了句,“你看到簡凡發在群裡的劇本了嗎?”

“看了。”陳臨戈解開她打包回來的土豆雞腿蓋澆飯,“寫得挺好。”

周兮辭覺得有戲,接著問道:“那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什麼想法?”陳臨戈夾了塊土豆,不急不慢地嚼著。

“就……”她想了想,“你有沒有興趣參與進來?我們五個人都決定好要演什麼了。”

陳臨戈隨意問道:“你們演什麼?”

“七個小矮人。”

“咳咳。”陳臨戈嗆了下,抹著嘴角看向她,“你們演小矮人?”

“啊。”

陳臨戈捏著筷子笑了,“你們是不是對矮有什麼誤解,還是到時候打算蹲著演?”

“沒有,這是簡凡的新想法,反串,給大家不一樣的觀看體驗。”周兮辭湊過去:“你要不要也來反串一個?”

“串什麼,小矮人麼。”陳臨戈想了想那畫麵,樂了起來。

“不是,小矮人加上楊巍和邵宇平我們已經齊了。”周兮辭緩緩道:“我們想讓你串白雪公主。”

“……”陳臨戈臉上的笑意一僵,扭頭和她乾瞪了會眼:“你認真的?”

周兮辭點點頭,討好似的說:“簡凡,我們簡導簡編劇對你非常滿意,我也覺得你特彆適合。”

“嗯。”陳臨戈繼續扒著飯,三兩口吃完了說:“求我。”

“求求你。”周兮辭扯著他的袖子。

陳臨戈不為所動,起身去丟垃圾,連個餘光都沒有給她。

周兮辭等他走回來坐著,又重新湊過去,在暮色裡對上他的目光,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動了動唇,很輕地喊了一聲。

“哥。”

作者有話說:

陳臨戈:額……她一下就打到了……我的上……心巴-

救……不小心設置錯了時間,把明天的更新也發出來了。

所以明天可能要請個假,六點沒更大家就不要等了TvT,到時會掛請假條,大家注意看文案,跪倒…………

第46章

我今天一定要跟他打一架

陳臨戈純屬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僅答應了反串白雪公主,還稀裡糊塗被周兮辭哄著答應了正式彙演那天穿上白雪公主裙上台。

“要穿啊,不穿彆人怎麼知道你扮演的是白雪公主呢?”周兮辭沒了心裡障礙, 順嘴就來,“哥,你會穿的對吧?”

陳臨戈聽多了,已經到了心如止水的地步,“隨便吧。”

公主都演了,也不差這一條裙子了。

周兮辭正樂著呢,抬頭瞥見從窗外走過的身影, 猛地一拍桌:“衛洋!你給我站住!”

月考之前他說的好消息,周兮辭巴巴等了幾天連個屁都沒等到,要不是今天看到他差點就把這事給忘了。

衛洋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前跑了兩步才停下,回頭看著怒氣衝衝的周兮辭, 有些發怵:“乾嘛?大庭廣眾之下你不會要對我動手吧?”

“我不動手, 我動腳。”周兮辭往他鞋上踩了一腳, “騙人好玩嗎?誆人好玩嗎?”

“哎哎哎——”衛洋單腳往後跳,“我騙誰了,我誆誰了?”

“是誰月考之前跟我說我有好消息的。”周兮辭盯著他, “二十班作弊的那個人不會是你安排的吧?”

“什麼?”衛洋愣了一下說:“靠, 我都不認識他,我手能伸那麼長嗎?”

“那我還能有什麼好消息?”周兮辭忽地往後退了一小步,謹慎道:“你該不會真的是要跟我表……嗯什麼吧?”

衛洋臉一紅, “不不不是。”

他撓著腦袋:“奇怪啊, 按道理說早該來找你了。”

周兮辭擰著眉毛, 看著快要冒火了, 衛洋“哎呀”一聲,“就是你之前運動會跑三千米的視頻被人發到網上去了,我們教練看到後就把你的視頻拿給了田徑隊的教練。”

“老王?”

“不是不是,是B體的教練。”衛洋說:“當時我們教練找我問了認不認識你,說楊教練覺得你是個好苗子,想來九中找老王聊聊。”

“楊教練,楊毅嗎?”

“你知道他?”

“學田徑的誰不知道他?”

楊毅,前國家隊田徑運動員,在役期間拿獎無數,曾三次破中國田徑200米跑的記錄,退役後在滬市體育學院田徑係學習並兼任教練員,後調任至B市體育大學擔任田徑隊總教練。

這幾年,他為中國田徑隊輸送了多名高水平運動員,也經常會到各省市挖掘可重點培養的好苗子。

衛洋嘀咕著:“按道理說早該來找你了,你們老王也沒跟你透過什麼口風嗎?”

“沒。”周兮辭沒想到是這事,一時也說不上是高興還是驚訝。

“誒,要是楊教練真來招你,咱倆又能在一個學校了。”衛洋笑眯眯湊過來:“你看我還有——”

“你有個屁。”周兮辭鑿鑿道:“你不要再想了,我有——”

“你有什麼?”衛洋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你有喜歡的人了?誰啊?”

“哎呀呀,上課了。”周兮辭推了他一把:“你回吧,下次再這麼吊人胃口我真要揍你了。”

他笑了聲,擺擺手往前走了。

周兮辭回到教室,拖著凳子坐下的時候,陳臨戈扭頭看了她一眼,她摸摸臉,想到剛才和衛洋在外麵的對話,應該沒聽到吧?

一到冬天教室前後門都很少開,窗戶也都嚴絲合縫地關著,玻璃隔音效果也不差。

她坐下來問:“怎麼了?”

陳臨戈淡淡道:“聊什麼了?”

“啊,就上次衛洋不是說我有個好消息麼。”周兮辭把楊毅看到自己跑步視頻的事說了一遍。

耳尖的簡凡立馬湊了過來:“楊毅?是我知道的那個楊毅嗎?難怪老王最近跟碰上什麼好事一樣,臉上天天帶著笑。”

不是鐵樹開花啊。周兮辭歎了聲氣,聊起了高興的事:“簡導,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排練?”

簡凡小心翼翼道:“那得看我們公主的時間。”

陳臨戈:“……”

他忍了忍,最終無奈道:“看導演安排。”-

陳臨戈要出演白雪公主一角的事情很快傳了出去,他本來在九中靠臉就積攢了不少人氣,反串的消息一傳,周兮辭明顯感覺到這一陣四樓的人比平時要多上一倍。

“我覺得我們都不用演了,元旦彙演那天你穿著裙子往那裡一站,我們班贏定了啊。”周兮辭往窗外瞟了眼:“你不出去見見你的迷妹們嗎,我看有幾個還是文科班的。”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她剛提到文科班,作為文科班的代言人莊微忽然出現在了視野裡。

周兮辭下意識挪開了視線,避開和她對上目光的機會。

莊微不是來找陳臨戈的,但和朋友說完事之後,還是走過來跟陳臨戈搭了話,“聽說你要演白雪公主?真的假的?”

他們坐在靠近走廊的一側,陳臨戈也沒出去,隔著一扇敞開的窗戶應了聲:“真的。”

莊微想不出陳臨戈扮演公主的模樣,笑著說:“那到時候我叫上朋友一起去給你加油。”

陳臨戈想說大可不必,但還是客套道:“謝謝。”

一旁趴在桌上裝睡的周兮辭等沒聲了才抬起頭:“莊同學走了?”

“嗯。”陳臨戈懶洋洋靠著椅背:“你怕她?”

“不怕啊,我就是……”周兮辭也說不好,尷尬?心虛?好像都有點,畢竟人家之前還托她給陳臨戈送過東西,她也算是幫人間接追了陳臨戈一陣子,可現在她自己的心思都還沒摸準,萬一這個時候莊微再找她幫什麼忙,到時候不管是拒絕還是答應都挺為難的。

“沒什麼。”她撓著頭,又趴了下去:“好困,我再眯一會,下午還有節體育課,又得回去訓練。”

“睡吧,小矮人。”

周兮辭枕著胳膊,掀起眼皮:“我還沒睡著呢。”

他眼裡帶著幾分笑意,抬手遮在她眼前:“睡吧,上課了我喊你,第一節 是林姐的課。”

“……哦。”周兮辭閉上眼,以往要很久才能入睡的午休,今天不知怎麼,沒一會困意便湧了上來。

迷迷糊糊中,她想起今天是周一,下午第一節 好像不是林鬆媛的課吧,是什麼課呢……

沒等想起是什麼課,她人便失去了思考的意識,再醒來,已經是第二節 課的課休。

“你真是,昨晚做賊去了嗎?”簡凡轉過來趴在摞起的書堆上,“喊你幾遍了你都沒醒。”

“靠。”周兮辭睡久了人還恍惚著,揉了揉臉問:“前兩節誰的課啊?”

“林姐的。”簡凡說:“林姐上周跟英語老師調課了,你忘了嗎?”

周兮辭又“靠”了聲:“林姐竟然放任我這麼睡過去了?”

“嗯。”陶薑回過頭說:“主要是你哥跟林姐說,你昨晚複習到三點才睡覺,早上不到六點就起來背書了。”

“?”周兮辭咂舌:“林姐信了?”

“信沒信我不知道。”簡凡說:“但林姐說了,讓你在明天早讀把出師表背一遍給她聽。”

“背背背什麼?”周兮辭噎住了:“陳臨戈呢?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跟他打一架。”

“去老朱辦公室了。”簡凡歎了聲氣:“真不怪他,我們都喊你了,你睡得跟死豬一樣。”

“那他也不能跟林姐這麼瞎掰扯啊,我又不是他,還複習到三點,他怎麼不說我訓練到三點呢。”

“大半夜的,操場也不開門啊。”

“……”

陳臨戈直到上課鈴聲響後才回來,周兮辭正要追究他造謠自己,桌上突然放下幾個包裝精美的蘋果。

“你乾嘛?彆以為拿幾個蘋果我就——”周兮辭的視線被係在包裝盒外的賀卡吸引,低聲念了起來:“有你的夜才叫平安夜,希望能與你共度這個美好的夜晚,啾咪。”

周兮辭:“……”

她搓了搓胳膊:“這什麼?”

“彆人塞給我的。”陳臨戈搓著眉頭,“我上樓梯,她跑過來一股腦就塞我懷裡了,我都沒看清是誰。”

“約你共度美夜,怎麼也不留個名字呢。”周兮辭翻遍所有蘋果,在其中一張賀卡上看到一串數字,“她給你留了Q.Q號誒,加麼?”

“不加。”陳臨戈想了想把賀卡收了起來:“你也彆加。”

“我加她乾嘛,人家又沒約我共度美夜。”周兮辭把蘋果都推到他桌上,“我也不吃這個。”

陳臨戈垂下眼看她,幾秒後,偏開頭笑了聲:“我也不吃。”

“那這些怎麼辦?”周兮辭看著他,彆彆扭扭地說:“總不能丟了,那多浪費。”

陳臨戈坐下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給他們吃吧。”

她壓住笑意,滿不在乎地“哦”了聲。

下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周兮辭在陳臨戈示意下,把他收到的一堆蘋果分給了簡凡幾人。

邱琢玉用濕紙巾擦了擦,啃了一口說:“後天平安夜,地方我都訂好了,下了課我們直接過去就行。”

簡凡看著他:“你不嫌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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